秋瑀宸不是个嗜血的人，但是他也并不很抗拒什么，到底是黑道的龙头，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他还记得那一次他一时心软放走了被乔熳汐囚禁的将受蛇刑的叛徒，终于导致翼盟14条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倒下，通敌两个字将他钉在耻辱柱上，乔熳汐用自己的血替他赎罪，却也用家法教给了他一个最浅显的道理，对他们这种人而言，天堂，在最接近地狱的地方，仁慈反而是最大的残忍。那些彻骨的痛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这样两句话，那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乔熳汐究竟是如何高傲而又卑微，傲视天下却又战战兢兢的活着。

拿到日程表的沈默非常不幸，这意味着他不得不在一点自由也没有的空间里活着，即使是课间，也必须去秋瑀宸的教室晃一圈，证明自己没有乱跑，碰上老师拖堂就更痛苦了，他必须在下课铃响起的一瞬间发短信给秋瑀宸，告诉他XXX又拖堂了，自己恐怕不能现在过去他那里。然后在这个倒霉的老师下课的时候，必须再发一个短信给秋瑀宸，说自己现在可以过来。沈默觉得自己比囚犯还惨，最起码囚犯放风的时候还是有小范围的自由的。秋瑀宸自然知道很多程序都没有必要，但是，这样的管制是带着惩罚性质的，看着他的默期期艾艾的样子他也不忍心，可是他必须给这个冲动的孩子一点教训，这样做也不过是磨磨他的性子罢了。

这样的日子沈默实在是受不了，他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监视下，秋瑀宸会盘查他的家庭作业，在估算他有可能在固定的学习时间里还余下几分钟的时候，就随手扔过来一本《史记》或者《数据建模理论分析》，“完成作业就抄这几页吧。”

沈默实在是郁闷的无以复加，他觉得秋瑀宸甚至根本不在意他做什么只是要他有事情做，最夸张的是他好不容易接到一次他百忙之中的母亲抽空打过来的电话，还必须先向秋瑀宸请示可以讲这个电话几分钟。沈栎濬一向是很少管儿子的，或者女性被定义为成功女性的时候母性的那一部分就消失了，她用外交辞令问候着她的儿子，沈默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一头商业化的笑容，即使是时隔两个月的问候，也不见得有多么热切。沈默自嘲的想着，这个电话有两个意义，一，他的母亲知道他还活着；二，他的信用卡上又多了一笔可观的费用。落落寡欢了一会，终于继续低头，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今天抄的居然是《孝经》。繁体竖排本让本来就陈腐的内容变得迂腐，看着明显被摩挲过无数遍的书页，他实在不能想象他的教练曾经那么认真的读过这样一本可笑的书，秋瑀宸进来的时候他终于没有忍住质疑，却不料秋瑀宸怔了一下，终于说出一句：“有一段日子熳汐哥经常看。”

胥

沈默完成今天的作业还有大概半小时，只是秋瑀宸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什麽额外的任务，沈默抬起眼睛看著他的秋：“今天不用抄书？”

秋瑀宸摸摸沈默头发，“快期中考试了吧，不用复习？”

沈默这才记起确实还有这麽一件事，上周的时候好像班主任说过这周要考试的。自从接受训诫以来就被秋瑀宸折腾的够呛，没几天可以睡个好觉的，即使有时间睡觉，睡姿基本上也只有两种：一种是趴著，一种是躺在秋瑀宸怀里。不免利用上课时间补眠，他是很懂得判断什麽是重点的学生，基本上听完了要点就趁机休息一下，这种通知他一般是听过就算，不会放在心上。好在几次小测他的成绩都不错，秋瑀宸又素有恶人之名，当年的何胥就是明证，老师们都悲天悯人的看著经常在操场被秋瑀宸处以各种惩罚的沈默，也不太为难Z中入学考试的探花，沈默得以安然到公然的在课堂上睡觉。

沈默看著秋瑀宸，突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复习？他是没有这样的习惯的，为什麽教练竟关心起这个来。他突然想起他将12号药油洒在身上那天秋瑀宸说过的话“如果成绩下降的话，一样饶不了你。”他郁闷的看著秋瑀宸，突然觉得这个教练管的太多了。

秋瑀宸自然明白沈默的心思，“我想你应该有能力证明学习和篮球是不冲突的。”

沈默并不是没有信心，只是，毕竟，这里是Z中，而且，他这半个学期的心思也并没有放在学习上。沈默嘟著嘴：“队长的成绩就不好的。”

秋瑀宸冷下脸来，“何胥的球技已经可以保证他直升Z大了。你若是想和他比也很简单，明天去问问他以前做错事是怎麽罚的，或者，从今晚开始我用他以前的训练计划训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