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296)

秋瑀宸只是傲然直立,不发一言。夜九捡起短鞭重新挂回刑架,“比起每天十二个时辰交替发作的蛊毒,这些,只不过是耍孩子的玩具。”说着居然优雅的转了个身,用手扶着刑架上最高层的横木,“距下一次发作还有二十一分钟,秋盟主有什么话,可要抓紧了。你应该知道,相思蛊发作的时候,可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秋瑀宸的语声很平淡,“不怕痛不代表不怕死。”

夜九冷笑道:“不怕痛?哼,你知道什么叫痛。每天十二次的轮回,是真正的千虫啮噬,寒热交替间,从指尖直到心肺,第一噬是指甲下最薄的一层,就像是揭开了指甲一层一层的刮,永无休止,而这只是蛊毒最开始的时候。最后的剖心之噬是什么滋味——”说到这里,夜九的身体竟再也支撑不住,颤抖中将刑架靠倒了,一张娇俏的脸上全是汗水,看来只是想到就不寒而栗。

秋瑀宸也不说话,夜九自己深深呼吸了几次才重新站起来,“如果秋盟主真的愿意杀我,感激不尽。”

秋瑀宸自然知道相思蛊的厉害,倘若一种蛊术名为相思,那其中的难熬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述。而这种蛊术最痛苦的,并非在于每天十二次的发作,而是相思的蛊中之蛊,被叫做跗骨的一种毒虫。他的发作毫无规律,有时一年也不会发作一次,有时上一次跗骨刚刚缓解,下一次就会发作。而发作的痛苦根本不可想象,可是对他的恐惧却比本身的痛苦更恐怖,等死永远比死可怕。

夜九显然明白秋瑀宸目光中的含义,“跗骨,还没有发作过。”似是不愿让秋瑀宸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夜九闭上了眼睛。

秋瑀宸抬起头,“既然是十四公子的安排,我不会要你的命。”

夜九突然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

秋瑀宸冷冷道:“整个图腾,能解相思蛊的,只有十四公子一人而已。看你手臂的反应,中蛊最少有四十天,如果不是为了惩戒,相信,十四公子早都替你解除了痛苦。”

夜九垂下头,“是。相思蛊是我和从前的一名降头师是学的,他也只会种,不会解,我替自己种下的当天十四哥就知道了。”夜九知道文禹落最讨厌仗势欺人,更何况,自己还是挟私报复,又被他听到了那么无礼的话。依着文禹落的个性,恐怕是再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了。为了能重新得到他的注意,自己种下了只有他才能解除的相思蛊,蛊名相思,自然也是她情根深种,文禹落当然知道厉害,却也不喜欢夜九玩弄心思,因此拖了近两个月也不替她解除,作为惩戒。

夜九浅浅一笑,“秋盟主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是要我骂了C11的舌头还是打了他的手,都悉随尊便。也不必担心十四哥会知道,你既然留我一条命,我也会想好一个受伤的理由。”

秋瑀宸却只是摇了摇头,他从来都不愿意断人肢体,因为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重来。他只是看了一眼腕表,走到另一边的盐桶旁,这里都是凝结着的粗大的盐块,行刑时的盐水就是用这里的盐调的。秋瑀宸拿起一块递给夜九,“说话最好留余地。谢谢你照顾褚小姐。”

夜九接过来咬下一块含在口中,秋瑀宸却只是关门离开,一转身,就看到乔熳汐站在门口,“哥。”秋瑀宸轻声招呼。

乔熳汐摸了摸秋瑀宸头发,又抱了抱他,“代你禹落哥谢你。”

一向沉稳冷静的翼盟盟主却红了脸,“禹落哥赏罚分明,是瑀宸多事了。更何况,无论如何也不该为难一个女人。”

一小时后,秋瑀宸在刑堂看到了明显空出三分之一的盐桶和用血在墙壁上留下的字,“我会照顾清沙,多谢。”

很多时候,成长只是一个瞬间。沈默在发现了自己的防护服上有一道口子的时候就真正明白了现在的C11也成为了他人追逐的目标。如果细菌实验的时候穿上已经完全没有隔离作用的防护服,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毕竟,用病毒杀人是比用枪杀人更安全的方式,因此也是墓镧顶级杀手的必修科目。沈默要争夺进入欲流的资格,这样的练习也是必须的。小家伙示威似的将防护服抛给迟念,笑得一脸灿烂。迟念只是用一个简单的手势罚了他一百组搏击动作,才淡淡问:“知道别人为什么陷害你?”

大汗淋漓的沈默颇有些不忿,狠狠的出拳后用带着嘲讽的语气道:“如果惩罚是因为我没有处理好人际关系而被嫉妒,那,我不服!”

迟念先给了一个翻倍的手势,然后才缓缓道,“如果你只比别人好一点,就会被嫉妒,如果你能比别人好很多,只会被羡慕,罚你,是因为你还不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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