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3)

季师益有时候觉得,带著这种态度的人反而更可怕。

当天晚上季师益八点多兜回了病房,以整理病历为由留到半夜。值上半夜的护士发现他还在办公室十分吃惊,他就用那个理由搪塞了过去。邱景岳则一直在忙进忙出,可能是夜里没有其他人了,他遇到不会处理的都直接问了季师益。无外是一些小问题,腹痛、头痛之类的。只是他并不能判断该怎麽处理,对季师益建议的用药又有疑惑,屡次询问该不该做些常规检查。

季师益给的回答是:您觉得应该检查就检查吧。

邱景岳於是开始翻书,他似乎并不完全信任季师益。翻到後来有些沮丧,还是照季师益的建议做了。

凌晨的时候病人的问题少了,邱景岳在那儿看书。注意到时间後对季师益说:“小季,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再过去。”

邱景岳说的一会儿并不太久。季师益打开值班室的空调,洗过澡後点燃了一支烟。这间屋子除了门之外没有别的出口,如果不打开空调会十分憋闷。在还剩半支烟的时候,邱景岳进来了。季师益给他递了支烟。

邱景岳坐在季师益对面的那张床上,把烟放到了嘴里。季师益给他点上烟,他说了声谢谢。

俩人都没怎麽说话,邱景岳吸了半支之後就把烟蒂在报纸上碾灭了。

“小季,这儿还有水洗澡吗?”他问。

“有。”季师益也把烟蒂碾灭。

值班室没有烟灰缸。医院规定不能吸烟,但男医生们长期在酒瓶烟包上加深交情,没几个真正不吸烟。

“我去洗个澡。”

邱景岳背对著季师益开始脱衣服。七月份穿得很少,他只穿了件短袖T恤。裤子则是一条半休闲的黑色长裤。他脱了上衣之後露出的背还是挺结实的,比想象中强壮一些。覆盖在肩胛上的肌群比较厚实,腰部肌肉也不差,虽说腰是稍嫌细了一些。肤色和脸色相似,普通的麦色,只是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什麽原因,看起来很有光泽。

然後他脱了外裤。里边是一条紧身三角。臀部肌肉也不弱,腿很长,肌肉形状很不错。

邱景岳转过身时发现师弟在盯著自己看,有些疑惑地问:“怎麽了?”

“师兄身材很好,做什麽运动的?”

正面是成块的胸肌和腱划分明的腹肌,内裤下鼓囊囊的。季师益把目光移回平视前方,对的是邱景岳的胸口。可能是空调开得有些大,直接吹在他身上,他的乳头有些立起来了。

“就跑跑步,打打羽毛球、篮球什麽的。”

邱景岳在季师益上铺放了背包,此时站到季师益跟前,翻找著里边的东西,翻了一会儿,说:“忘带毛巾了,小季,借你的用用行吗?”

“您不介意就用吧。”

季师益往後仰,躺在被子上,看不见邱景岳的头,只能看见他从脖子到大腿的正面部分。看起来就不软、不香、不滑的那些部分。

季师益把头偏到了一边。

房间里的水声响起的时候周芳来了电话,听到季师益的声音哇了一声,问:“你感冒啦?声音好哑。”

“空调室里呆了一天,有点干。”季师益清了清嗓子,说,“怎麽还不睡?”

“想你嘛。”周芳撒娇後问:“你那师兄怎麽样?好玩不?”

“不好玩。”

“你累啦?”

“有点。”

交谈了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停了,开门的声音传来。季师益说:“就这样吧,回去再聊。”周芳说好吧,你好好休息吧。

那天晚上的很多动作都像慢镜头,包括邱景岳从浴室走出来,用季师益的毛巾擦著头,在白色的灯光下对他笑了一下的样子。然後是他转身,把毛巾挂在衣帽架上,没挂好,掉在了地上,他弯下腰,捡起毛巾,嘟哝了一句:“要重新洗了。”再後来是他又走过季师益床前,去浴室洗毛巾。出来之後又挂了一次毛巾,转过身看见季师益一直在看他,有点疑惑地朝他笑了笑,说:“吵到你了吧?快睡吧。”

再然後邱景岳上了床,转过头,想说什麽,季师益朝他笑了笑,说:“师兄晚安。”

当晚邱景岳被叫起来两次。季师益看了时间,一次是凌晨一点,墙上的呼叫器打开,叫著邱博士、邱博士。邱景岳开头可能是没醒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哎。怎麽了?

呼叫器那头的护士说:六床胸闷。

邱景岳爬了起来,穿上衣服,披上白大衣,出门时用钥匙轻轻锁了门。季师益翻了个身,坐起来,因为睡不著,就靠在床上又点了支烟。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听见门口轻微的脚步声,季师益躺下了。

邱景岳进来的声音很小,轻声上了床後大概半个小时,呼叫器那边又叫了起来:邱博士、邱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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