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刻都是崭新的(31)

“我一会儿走。”

“还什么事儿吗?”

看着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的师弟,许存道有些惊讶。

武令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说:“外头在下雨,我送您回去吧。”

“没什么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许存道说。

武令朋在那儿站着,看着许存道,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

“我还要下去开脱水机。”许存道解释道。他这几天杀了老鼠,有些标本要制片。

“我,我等您,顺便学学。”

在病理室里换脱水机中的酒精时,听到楼上有人高声谈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谁喝醉了似的。

那些声音渐渐越来越近,可以听见似乎是刘文清的声音:“……看着挺鸟的,谁知道是个阳痿。哈哈!老陈说他那个女的可荡了,欲求不满到马路中间都能撅着屁股要人捅,你啥时候也去试试?”

“那女的会不会有艾滋呀?谁都能上,许存道死惨了。”另外一个声音像是师兄丁品经。

“那你让老陈去验验啊,他说都捅了几十次上百次了有,许存道真是个傻比,阳痿就算了,自己女朋友在外面做免费的鸡都不知道。”

“那女的是不是不知道老陈搞她好玩儿啊?许存道不肯帮他做片子,他可是恨死了。”

玻璃瓶被摔在水槽里,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极厚的瓶身愣是摔成了碎片四下飞溅,那一霎那,武令朋抱住许存道,转过身,用背挡住溅起的玻璃碎片。

门外忽然鸦雀无声。

武令朋能感觉到许存道全身都在抖,抓住他袖口的手几乎是泛白的,脸也是。就算是这样,他在一会儿之后,松开拽紧的武令朋的袖口,低声道歉道:“对不起,小武,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儿,师兄,您呢?”武令朋把他抱进怀里,轻声问。

许存道的手放在武令朋腰间,重新抓紧了他的白大褂,脸压在武令朋的肩头。

本以为他在哭的武令朋松开许存道,把他的脸扶起来,只看见他白得吓人的脸,紧闭的嘴角,却没看见一滴眼泪。

在看见师弟的脸那个时候,许存道低下头,说:“我没事儿,你要不先回去吧。”

第20章

武令朋当然没有回去。在确定门外的人逃窜了以后,他把许存道拉到陆易初的休息室里,让他坐在床沿上。武令朋则从旁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

许存道坐了几分钟之后,脸色稍微正常了一些,可能是觉得被师弟这样安慰着很没面子,他站了起来,说:“小武,我没事儿,你先回去吧。”

坐在床沿的武令朋仰视着许存道,后者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说:“不好意思,让你听到难堪的事儿了。”

武令朋站起来,忽然拉住许存道的手,把他扯在自己怀中,用似乎要揉碎的力气把他拥紧了。

许存道没有挣扎,许久之后,垂下的双手默默圈住了师弟宽阔的背。靠在武令朋颈侧的脸开始湿漉漉地冰凉起来。

百叶窗半开半合着,很强的风开始从窗缝中灌进来,夹杂着雨气。嘈杂的雨声势浩大地泼在夜空中,白昼般雪亮的闪电划过,却听不见雷声。

震耳的雷声终于响起时,许存道已经把脸从师弟的肩上抬起了。武令朋松开了手,从那张恢复平静的脸上看不见一滴眼泪,只是眼睛有些红。

“回不去了。”许存道说。

“嗯。”武令朋说。

“回去吧。”过了一会儿,许存道又这么说。

“回不去了。下雨了。”武令朋说。

他们在床沿坐下,坐了几分钟之后,许存道问:“刚才受伤了吗?”

武令朋摇摇头,许存道说:“脱衣服吧,我看看。”

武令朋脱下了T恤,转身背对许存道,感觉到他师兄看了一会儿,听见他说:“刮了几道。”

尖的手指轻轻划过后背,汗毛站立,伴着奇怪的感觉直达天顶。

“我去拿酒精。”手指离开了武令朋的后背。

许存道站起来准备去十六楼拿酒精时,手被抓住了。

“别去。”武令朋看着他,说。

“我去拿酒精。”

“我不疼。”

“刮出血了。”

“我不疼。”

抓着师兄手的师弟和被抓着手的师兄一起沉默了。

暴雨还在继续。电和雷已经消失了。雨势大到像把海倾倒了。

“小武,放开我。我去拿酒精。”许存道强调着。

一向听话的师弟没有松开手。许存道试图抽离,却因为对方太大的力量办不到。

“我说了不疼。”武令朋的脸看上去不知为什么比平时刚硬许多。

许存道看着好像变了个人一般的师弟,沉声道:“小武,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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