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12)

乔信没动。

“挡我风了。”张咸右强调着。

乔信在约莫十秒之后缓慢地挪动了。连同他自己的电脑一起。

张咸右坐在椅子上,其实不管怎么样,风都是很小的。走开了又怎么样,他奢望什么呢。

第九章

所谓的男女朋友这种东西,便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以及特定的空间里最亲密的一对男女。这个定义是林溪给的。

所谓男女朋友这种东西,便是在特定时间以及特定空间内考察对方是否可以作为将来共度一生的人的一种合同关系。这个定义是萧申给的。因此萧申对待乔信,关爱虽关爱,也没有特别的溺爱,喜欢归喜欢,也不是特别强烈。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忍受乔信同学时不时的失忆--遗忘自己有女友这个事实。

林溪不行。张咸右的失忆大多数时间是不被允许的。

张咸右独自去溜鸭子完全是因为乔信再度信誓旦旦地说要今天把论文改完,并且把ppt做出来,于是坐在电脑前苦想冥思到让人不忍睹。加之陈亮和黄彪无一例外地不在场。

只不过短短数天,鸭子的脖子已经长到了成年鸭脖子的三分之一那么长,可以卖上一块钱了。原先的淡黄色乳毛渐渐变得不那么纯了,夹杂着一点青灰,身体的背部接近尾巴那儿尤其明显。鸭子被乔信从厕所的窗子里递出来之后,张咸右接过它,放在水泥阶梯上。直起身子之后,发现他的室友依然在厕所里,没走。

张咸右看了看乔信。乔信有些烦恼地盯着他的脸。

“有屁快放。”张咸右低下头。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乔信问。

“哪有您老人家休息得好。”张咸右道。

乔信不再说话了。

“行了,别磨叽了,谁说今天要弄出个论文和ppt的?”张咸右转身,看见那只鸭子已经欢快地钻到草丛中去了--倘若它能在那儿发现点蛋白质,也许更有利它脖子的生长。

“你那么白,黑眼圈可明显了。”乔信巴着栏杆,在他背后说。

白字不知怎么惹恼了张咸右,他就是不转过脸,背对着乔信,说:“是啊,老子白,怎么了?白碍着大爷您了?”

“嘿,你吃炸药啦?小爷看你精神不好才问的,看来小爷是自作多情了啊!”乔信忍耐多时,终于恼了。

“你就是自作多情。”张咸右冷冷地回了一句。依然没回过头。

身后没了响动。张咸右在石阶上坐下,解开马尾。对于多数地方来说,五月也许只是初夏,但今年的武汉显然不是这样。松散着头发有多热,只有披头散发的人明白。但是那个任性的家伙,竟然说什么头发放下来吧。

张咸右把手埋进头发里。

天快黑了。傍晚的时候,505和503之间经常有人打羽毛球,今天也不例外。天黑了还舍不得走。直到看不见球了,那俩姑娘才走开了。抬起头可以看见503楼亮着密密麻麻的灯。这段时间,宿舍通常是有人的,再过一会儿,就能见到渐渐灭去的灯了,医学院的考试战线拖得比较长,五月底六月初已经有些课程开始结业了。

就算是渐渐地入了夜,武汉也不会变得凉快一些。这是它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方。往往入睡前觉得自己类似被放在蒸笼里的生包子,醒来以后熟透了,只是还在笼子里没被卖出去--而且一整天都没人买。

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

鸭子的叫声可以听见,它似乎在草丛里玩腻了,又钻了出来。

林溪什么时候来的张咸右没注意,等到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你怎么来了?”张咸右一边扎起头发一边问。

“打电话到你手机没人接,打到你寝室乔信说你在这。”林溪在他身边坐下了。

“吃饭了吗?”张咸右又问。

鸭子蹒跚到二人脚尖前,挨个儿啄过。

“吃了。你呢?”

“也吃了。”

两人看着鸭子颇有兴致地在水泥地上觅食。鸭子走路是颠簸的,不大的屁股摇来摇去。

“最近碰到什么难事了吗?”林溪忽然问。

“还好吧,没什么事。”张咸右说。

林溪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是不是太久没做了?”

张咸右看着她。

“有两个月了吧。”林溪说,“今天晚上要不要?”

张咸右转过头,说:“可以呀。”

林溪转回头,哼了一声,说:“算了。”

第十章

那天夜里,他和林溪去江汉路逛了会儿。如同往常一般,他踩着他破旧的永久26寸弯把,从武广和世贸中间的那条嘈杂的巷子穿过,上了京汉大道,在轻轨的下面一路往前走。京汉大道是一条比较冷清的道儿,两旁有一些家具店,还有一些自动麻将桌店。不,应该说好几家自动麻将桌店。张咸右不玩麻将,所以最早的时候不能理解为何麻将桌而已就可以开那么多家专卖店。后经高人指点才知道麻将桌的自动指的是洗牌的。先是日本人发明的,本国市场大,仿造的质量不咋地,故而让鬼子独资合资的赚了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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