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33)

在接近峰顶的时候,有一些老头儿老太太也在爬。穿的非常专业,以致于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

不知道是什么想法让这些老头儿老太太从岛国到遥远的大陆,再拼上老命攀爬这样的险峰--有可能是一种浪漫。

和他的宣泄完全不同的一种浪漫。

站在莲花绝顶上。强烈的日晒之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是绝顶。铁栏杆锁住的外围就是悬崖,那么一两平方米的地方,就是黄山最高的地方。而周围,没有云海,只是一望无际的山峦。因为太过明亮,反而有些沧桑。

铁栏杆上,以及铁栏杆下的铁链儿上,挂满了新的旧的,亮的锈的连心锁。听刚才小摊卖锁的说爬上来的情侣一人一把的锁连在一起挂在莲花绝顶,就永远不会分开。

此外还有亲情祈愿的锁。宋元觉得那应该是最近才附带盛行的东西。

师兄们在经过山上的某些小摊子的时候都买了锁。说是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怎么样也要挂一个意思意思。可是那个铁栏杆上已经挂满了,乔信师兄搜寻了半天,眼尖地发现“莲花绝顶”那块石碑的坐台下有个铁的圈儿--好像是坐台下露出的一截细钢筋,要挂锁的话,顶多只能挂两个。

其他的师兄都表示这儿太挤了,也不想把祈求家人平安的锁挂在那么奇怪的地方,乔信师兄便非常欢乐地挂上了自己的那个锁。

也许是那个锁看起来太过孤零零了,乔信挂上去之后便有些后悔。

“不会到时候被人拆了丢了吧?”那类似不小心穿破水泥底座的钢筋怎么看都像最近就会被重新整修的样子。

可是这种锁,一旦挂上了,拿下来也不太好。

这种程度的迷信,他们还是存在的。

其他人都撤离莲花绝顶,打算往鳌鱼洞继续出发,宋元看了一眼身后的乔信师兄,他还在那儿喃喃自语:“哎,不会被拆了吧?”

黄彪师兄在前头催促了,宋元打算离开的时候,不小心看见张咸右蹲下身子,把自己的那个锁穿过了乔信的锁,挂在那个铁圈儿上。

“咦?”乔信惊奇地叫了一声,“你不怕被拆了?”

“拆也先拆你的。”张咸右说。

“要拆肯定一块儿拆了。”乔信看起来没那么烦恼了。

“人一辈子能上几次黄山?”张咸右指着那些生锈的锁,“谁知道自己的锁还在不在这儿。就算在吧,几十年后,谁认得那是谁的锁?你就当它挂在那儿吧。”

乔信说:“说得也是。”

宋元看了一眼那两个挂在一起的锁,开始黑线--那个是连心锁的挂法啊,貌似刚才买锁的时候,由于那个小摊的老板说的是安徽话,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在听,其他人都在讲话。

但是,这种锁一旦挂上去了,就不好拿下来了吧。

算了,还是不要提醒他们了,免得给他们添堵。反正其实也都是个心理作用,宋元并不觉得挂个什么东西就会怎么样。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不会发生的依然永远不会发生。

那天他们在光明顶下面一些的天海宾馆边上露宿。夜里一样变得非常非常的冷。他们借了天海宾馆的水龙头洗漱了之后,就躲在帐篷里避寒了。两盏营地灯打得冲天的亮。爬了一天,多数人都累了,只有乔信师兄还精力旺盛地在讲笑话,虽然一点儿也不好笑。

黄彪最后终于忍不住呵欠,指着默默地在一旁备受乔信冷笑话摧残又不敢吱声的郭宁和赵君鹏说:“傻B大哥,你不困吗?我们想睡觉了。”然后就被赶出了他们的帐篷。

宋元的单人帐篷也已经支好了,他问乔信:“您要休息了吗?”

乔信指了指张咸右已经在里边的那个双人帐篷说:“是啊,咸右已经睡了,太晚睡也不好,明天还看日出呢。”

张咸右师兄在晚上洗漱之后就钻进那个帐篷,再没出来,估计累坏了。他虽然身材适中,看起来肌肉匀称,比精瘦的乔信要健壮那么一些,不过人的精力和体型并没有什么太大联系。

对于师兄们期待的日出,宋元并没有太大的追求。经过今天的疲劳,他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至少回去的话,还能撑那么几个月,使自己远离弃尸状态。

老实说,他很羡慕乔信师兄,看起来似乎是永远不会累的样子,也不会对什么事情感觉厌烦,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好奇。

他觉得,那才是健康的状态。

他有些奇怪的是,在医学院这种生活状态下,他还能保持那个样子,到底是靠了什么?

也许只是单纯的感受性太低的人吧。

只是走出来透透气的话,看见这样的人,也觉得那些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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