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昂贵物证找我报案(323)

里头的声音似乎又大了一些,他甚至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疾呼。周锡兵也顾不上惹恼王汀了,赶紧敲门喊她的名字。只是门一直关着,始终没人来开。作为刑警,周警官其实一点儿也不缺乏关于凶案的想象力。他吓得连去沙发前茶几抽屉中拿主卧室门房钥匙的手都是抖的。

卧室门终于被周锡兵打开了,客厅的灯光迫不及待地越过他的身子,朝主卧室中涌去。房间里暗沉沉的,窗户也关闭的紧紧,没有他臆想出来的其他身影。躺在床上的王汀却像是在大海或者沼泽中挣扎一样,手紧紧抓着被子,牙齿咯咯作响,终于发出了一声“啊”的惊呼。她似乎极力想要从噩梦中挣扎出来,梦境却伸出了无数触手紧紧缠绕着她的身体,将她死命拽向深渊。

“王汀,不怕,没事了。”周锡兵慌忙坐上了床,半躺着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不怕,我在呢,没事了。”

怀中人的身子渐渐平缓了下来。她似乎打了个哆嗦,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周锡兵不敢松手,又害怕主卧室的窗台外还有什么未知的人。理智告诉他应该松开王汀,赶紧去窗户边再仔细查看一回,情感上他却不忍心。虽然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缘故,可是王汀的反应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十几年前的事情,在她的灵魂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郑妍的失踪,像是打开了记忆之门,让许多陈旧的往事又重新冲击着她的心灵。

“没事了。”周锡兵轻轻摩挲着王汀的后背,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郑妍的失踪案件自然会有当地警方调查。即使这件案子跟王函当年的失踪案有关系,只要好好调查了,自然能够发现其中的端倪。

周锡兵亲了亲王汀的头发,帮她擦干了额头上的冷汗。他不希望王汀再牵扯到任何案子当中去了。那个对王汀手机分外感兴趣的人,他还不知道是谁。他不愿意王汀以身涉险。

王汀在睡梦中又回到了多年以前。梦境中的她面色阴郁地走出了老房子的家门,钥匙却丢在了餐桌上。无数次猜测过的现实在梦境中清晰地呈现了,多年以后长大成人的自己看到了老陶,他果然是等着十七岁的王汀离开家门以后才去敲门找的王函。

十岁的小女孩昏睡着趴在了老陶的背上,她还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长达半个月的囚禁。最后警察是在城郊一处荒山的山洞找到王函的。那里原本是老陶的一个小矿场,算他最早发迹的地方。如果不是几个无线电发烧友去山上探险,警方也许永远都找不到王函的下落。除了最初那封寄到王汀学校中的信件外,老陶就再也没有对王家人发出任何信号。警方推测他是察觉到了警察的介入,所以才选择不再跟外界接触。

那是一段王汀多年以后都不愿意触及的回忆。因为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王函会被撕票。绑匪索要的赎金没有得到满足,而且警察还在满世界的抓捕他,即使是为了方便逃命,绑匪也会直接撕票。毕竟,丢下一个死人要比带着一个活人藏身来的容易。

尽管反复猜测了多年,王汀也始终没搞明白,老陶当时为什么要一直留着王函。尤其到被捕前几天,王函发着高烧一直退不下去,老陶居然还给她买了退烧药。也就是丢掉的药盒子被无线电发烧友看到了,他们才推测山洞里头有人生活,以为自己是碰到了穴居版的“天梯恋人”,这才好奇地进去查看,继而发现了被绑的王函。

据说老陶被抓的时候,冒了一句:“这都是命。”

很多细节被王汀翻出来一再细想的时候,她心中的疑窦就越来越大。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王函身边真的只有老陶一个人吗?只要是人,必然不可能一直不吃不喝不睡。这其中的任何一处松懈都可能成为王函逃脱的机会。十岁的王函,是省里领导都亲自颁过奖还慰问过的小神童。当年电视台新闻的采访画面,妈妈都还偷偷留着录像,只是不敢再看而已。

王汀不相信,单单一个老陶能够控制住王函。即使他可以通过不断地喂安眠药片的方法让王函昏睡,但以王函的脑袋瓜子,她肯定会想办法装睡,瞒过老陶,找机会跑出去。

王函的身上并未留下明显的伤痕,这意味着被囚禁的时间里,她起码没有遭受身体上的虐待。这同时也意味着王函并未经历逃跑失败然后被暴打的遭遇。

老陶为什么要这样礼遇王函?单纯地因为他喜欢王函吗?

多年以后再度发生的少女失踪案中,作为老陶朋友的老郑两口子,为什么一点儿都没将女儿的失踪往老陶身上想?毕竟,小偷很少只做一次案,罪犯也通常会在不同的时间点犯下相同性质的案件。因为绑架十岁小姑娘被关押多年到现在才刚刚出狱的老陶,十一岁的失踪少女,正常人都会将两者再联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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