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自家中来(10)

陈霁低头看他,眼里无同情之意。

“唉,”陈净隐突然松开捏住青狐脸颊的手,感慨道:“爱情往往便是如此,可同甘,却不能共苦。”

“没有谈过恋爱的小朋友不要乱说话。”青狐揉揉肿痛的脸,龇牙咧嘴地冲老头问道:“喂,老头,你被困在这个花灯世界里,有多少年了?”

老头骤然一惊,难堪地避开青狐探寻的眼。

陈净隐凑过来,好奇地问:“这位老先生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见异思迁,三心二意,自私自利,好妒擅忌……”青狐掰着手指头一一数过。

不待他数完,陈净隐已经搭上他的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走走走,咱们回家去。”

“对对!回家去!”青狐应道。

“嗯哼。”陈霁忽然咳了一声。

青狐最是见风使舵,闻声立即回转,神情严肃而正直,“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陈净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

青狐上前一步,将老头提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被困,但这个花灯世界是郁象在绝望之中创设的心理迷宫,她因你而绝望,这迷宫困的自然是你,你把青青强行带进这个世界,大概也是明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想借由她这个局外人的介入最后一搏,让自己最终脱离这个困境,重获自由……嘿,老头,爱情是融合不是逃离,更不是以融合为借口的另外一种逃离,你口口声声说爱你妻子,可是我们看到的却只是你的自私和狡猾!你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胆大包天地妄想利用青青!”

老头从青狐的胳膊底下望向陈霁,他的眼失去了先前狡诈的凶狠后,反倒混沌迟缓起来,“我是不是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一滴眼泪落在陈霁被捏皱的衣角上,迅速晕出暗色的湿痕。

陈霁闭上眼。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相爱的方式有成千上万种,可到底哪一种才是最适合我们的?郁象即使疯了,也依旧舍不得我,她把我困在这个荒芜的世界里多年,直到垂垂老矣,却一直不愿露面,”老头的脸上露出痛苦而迷惘的表情,“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还要彼此折磨?”

“既然相爱,为什么不愿意陪她留在此地一生一世?”青狐质问。

老头垂下头,他的声音沉闷而艰涩,“……来不及了……”

沉默是此刻的音符,指尖弹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青狐的五指不自觉松开,紧揪着的老头衣领不知不觉松散开来,“你……”

不过是一时的疏忽,老头腰杆一扭,瘦小的身体像条泥鳅般从青狐手里滑落,钻进一旁的草丛,一溜烟不见了。

陈净隐摁下青狐僵硬的胳膊,幸灾乐祸地笑,“你也有今天。”

“走吧。”陈霁看也不看他们二人,径直往回走。

“哎……等等我!”青狐嘟哝着追了过来。

“姑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手忙脚乱跟上陈霁的陈净隐急急开口。

“女人的肚子要么是被男人弄大,要么是被自己吃大,主动与被动往往只在一念之间。”陈霁边走边抛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陈净隐作了个揖,“姑姑圣明。”

青狐一路欢天喜地地蹦到陈霁身边,“诶,青青,此刻便是良辰吉日,择日不日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把肚子给……嗷呜!”

陈霁甩甩揍痛了的手,往彩灯交织而成的路中央一站,仰头深呼吸,下一秒,她用尽全力冲着遥远的苍穹怒吼道:“郁象!出来!”

整个夜空与街市静谧如死水。

青狐蹲在一旁的花灯下,捧着被揍出鼻血的鼻子,苦笑道:“青青,面对一个闹别扭的女人,你这样直接是没有用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陈净隐扭头看他。

青狐抹掉鼻血,笑得神秘,“因为我以身试险了。”

陈净隐还想损他几句,头顶上晦暗的天空忽然呼啸着落下几盏彩灯,彩灯包围住他们三人,在离地两米高的空中,飞速旋转。

陈净隐好奇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摸摸那些花灯。

“呲!”空气中迅速传出肌肤被烧灼的焦臭味,陈净隐捏着自己的手指尖,“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庆幸自己皮糙肉厚。”

“入乡随俗,这里是元宵灯会,”陈霁踏出一步,手指隔空指中一盏旋转出白影的花灯,“给我谜面。”

花灯骤然停下旋转。

三人凑上前一看,发现面前的灯身竟是一幅白纸,毫无内容。

“无面之谜吗?”陈霁低声沉吟。

陈净隐歪着脑袋看,“那怎么办?”

“既然无面,那么我们便给它生相。”陈霁扯住青狐的胳膊,一把将他推到花灯面前,“相由心生,只要有谜,便必定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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