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在高空盘旋一圈后,载着嚣张天真的大男孩消失在天际。
木潸低下头,默默流泪,赵煜温柔地抱住妻子,扭头对桃夭笑道:“我怎么有种送我儿子出嫁的感觉……”
木潸破涕为笑,捏着拳头砸了赵煜胸口一拳。
桃夭微微笑。
这片天有多大,那个孩子将要经历的世界便有多大。
祝他好运。
桃夭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她已经不急着赶到后山的石碑那,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静。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可惜有些烦人的角色总没有此类自觉。
当她推开虚掩的房门时,一眼看到家中木桌边上翘着二郎腿的白影。
他身上的白光比起先前更加沉着,不再缥缥缈缈像雾气一样,透过白光,桃夭已经能够隐约看见那个人高挺俊朗的轮廓。
“翘着二郎腿容易得前列腺炎。”桃夭边说边往卧室里走,表情冷漠着带着痛快的嘲讽,“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又不是男人,哪里来的前列腺呢。”
事关男人的尊严,那白影霍然而起,直追着桃夭进了她的房间,“我哪里不是男人了?”
桃夭回头瞥他一眼,冷冷地笑。
白影被她笑得不爽,一把握了她的两只手,将她压到墙上,鼻息贴着鼻息,低沉地笑,“我对你做的事,哪一件不是男人才会做的事?”
桃夭被她压得胸口憋闷,冷道:“你不是我男人,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只能叫性骚扰!”
“性骚扰”三个字压下来,桃夭一派正义凛然,白影的嘴在白光中先是张大,继而闷声失笑,他笑着的时候也不肯放开桃夭,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重得她张嘴就要咬他肩膀。
白影在她低头的刹那猛地抽身离去,桃夭避之不及,上下两排牙齿铿锵有力地咬在一起,静默的小房间里立即传来她的“呜呜”声。
那是给疼的。
桃夭的身体下滑,她蹲在地板上,捧着自己几乎要碎掉的腮帮子,愤怒地瞪向白影。
白影也蹲在她面前,笑着摸她的头,“小桃夭,你难道忘记了,这一招对我早就不管用了。”
桃夭蓦地瞪眼,“你终于承认了?”
白影摇头叹气道:“那你也承认我是你男人了吗?”
桃夭瞪着他看了足足两分钟,然后突兀地站起身,摔门而去。
白影跟在她身后,一步不敢离开。
桃夭一路疾走,出了院门不忘抓起地上的铁锹,面无表情却又气势汹汹地往前走,路上遇到正要去田地的孙爷爷,老爷子向她打招呼,“桃姑娘!你去哪呢?”
桃夭脚下不停,直接说道:“我去挖坟!”
挖坟的过程并不轻松,尤其石碑前还总是蹲着一个硕大的白影,既占地方又碍眼,所幸他还是配合工作的,让他上哪蹲着他就上哪蹲着,一点也不生疏。
“啊!”桃夭的铁锹挖到一块石头,她使的力气太大,手心立即被不算平滑的铁锹柄磨出小伤口。
白影从地上一跃而起,抢过桃夭的手要看,桃夭不让看,他哭笑不得地说:“你生气拿我出气就好,欺负你自己做什么?”
桃夭生气地嚷道:“谁说我在欺负自己?你没看到我正在挖尸体吗?挖出来了挫骨扬灰扔到太平洋里去!”
白影捏着她的手指头笑道:“你不舍得的。”
“我不舍得?”桃夭又气又笑,“你看看我舍不舍得!让开!”说着,她又要去拿铁锹。
“放着我来!”白影抢过铁锹,一把插到土里,“你去你那树底下坐着好不好?等挖出来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好不好?”
桃夭自然不肯听话,她直挺挺站在坑边,双手虽然环胸,却耐不住脸上的好奇与惊动。
坑越挖越深,终于露出底下一小截白骨,桃夭忍不住着急,“你轻点!”
白影斜睨了她一眼,忍俊不禁,“还挫骨扬灰呢!”
桃夭瞪他,“关你屁事!”
白影举手投降,“行,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桃夭探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心满意足地笑了,“行了,重新埋起来吧。”
“你挖了半天就为了看这么一眼?”白影有些不解。
桃夭笑睨了她一眼,春风一样,“看到这白骨,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哦?”白影笑道:“怎么回事?”
桃夭下巴微扬,“不告诉你!”
“……桃夭……”白影撑着铁锹,意味深长地笑,“你……”
桃夭警觉,立刻大叫:“不许说!”
白影哈哈笑,“你真可爱!”
桃夭挖坟的事情当天下午便传到木潸耳里,这个一族之长立即放下所有事,提了裙角就冲向桃夭的小木屋。
木潸本来以为桃夭思念成疾才会对白狐的坟墓下手,可是当她在桃夭院子里看到被锁在大门外的白影时,她忽然便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