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自家中来(47)

林岳白吓得往后退,“谁在那里?”

“你还是一样胆小。”空气里有空灵飘渺的声音淡淡响起。

“什么?”林岳白紧张地四处张望,“你是谁?”

“你过得好吗?”那个没有出处的声音飘飘荡荡,像没有踪迹的花香,“逃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累?”

“我为什么要逃?”林岳白攥紧拳头,脸色煞白,却依然固执地站在原处,“我过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逃?”

“是吗?”那个声音飘到林岳白耳边,低低呢喃道:“你不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而离家出逃了吗?”

“我没有逃跑!我只是暂时留在这里!”林岳白的眼越瞪越大,“我会回家的!我一定会回家的!”

“咦?回家?”那个声音略带困惑地绕着林岳白转了一圈,“你不害怕了吗?”

“我害怕什么了?”林岳白的嗓音是压抑的高亢,眉目紧锁,唇角抽搐,“我什么也不怕!”

“真的吗?你真的不害怕了吗?”那个声音忽然欢快地笑,“不怕那些人再把你关在笼子一样的房间里,一日三餐尽享珍馐,可你唯一能看到的只是气窗外的残月,你像一只被圈养的猪一样活着,余生只在等待你的存在价值被耗光,然后油尽灯枯而死。”

林岳白倏地睁开眼睛,困惑地直眨眼,“你在说什么?”

那个声音却像没听到林岳白的疑问般,自顾自笑道:“你当真不怕再被抓回去,作为人形咒器,为所有的诅咒分担你的精力吗?你当真不再害怕世上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因为你而被诅咒致死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不害怕!”

林岳白再傻也明白过来,这些话不属于他,尽管他身处的环境没有丝毫改变,但一直紧绷的精神总算松懈下来,连话也说得顺畅许多,“装神弄鬼的东西,你笑个屁啊!”

“哈哈哈!我笑你竟然不害怕!”那个声音越笑越大声,到最后竟像要笑出心肺一般,“你竟然不害怕!叶济申!你怎么能不害怕!”

“林岳白!”墙头忽然钻出一颗脑袋,陈净隐手脚并用翻墙而过,一落地立即跑到林岳白身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

林岳白摇摇头,“那个傻大个不知哪里去了。”

“你回去,我去找!”陈净隐两手一撑,将林岳白托回墙头。

林岳白坐在墙上,回头望一眼背后的荒芜草地,心想,这事到此为止,他本不是良善之辈,再不会为了陌生人让自己深陷险境,他低头看一眼墙下的陈净隐,正要跃下的身子忽然顿住了,“……要不要我把姐姐找来?”

“千万别!”陈净隐跳脚,“你快回去!”

“哦……”林岳白摸摸身下粗糙的砖石,别扭说道:“那你小心。”

陈净隐笑了,“真不像你。”

林岳白嘀咕了一声,径直往墙内跳下去。

墙不是很高,林岳白在落地的一瞬间除了脚上的轻微震荡外,倒也安然无恙,他吐了一口气,缓缓站直身,等到他的视野向四周扫了一圈后,他刚刚吐出去的那口气又猛得吸了回来。

他此刻脚下站着的土地,分明就是先前墙外的荒草地,哪里是校园后操场修剪齐整的绿草坪?

林岳白紧张地四处张望,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跳下的前一刻,被太阳耀花了眼,以至于弄错方向了?

“陈净隐?”林岳白站在墙角下大声喊道:“能听到的到吗?”

静止的墙壁沉默着没有回答。

林岳白又喊了两声,突然不喊了。

他想起一件事,即使他跳错了方向,那也该回到陈净隐那一边,可现在脚下踩着的这块土地,看上去和墙外头没有任何区别,却惟独少了应该站在这里的那个少年同伴。

林岳白后退一步,背后的冷汗迅速浸湿他的校服衬衫,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着陈净隐的警告。

远离那堵墙。

身形瘦弱的少年开始奋力奔跑,他努力往与墙相反的方向跑去,越跑越快,气也越喘越粗,可是当他骤然停下脚步,他却发现,他依然站在墙边,哪里也没去。

“混蛋!耍着我好玩吗?”林岳白恼怒至极,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撑着大腿,累得直打颤。

“岳白。”身后有人轻声喊他。

“你到底是……”林岳白怒极转身,视线刚一接触到说话的人,整个人就像雕塑般失了血色,“你……”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男孩,一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眼镜男孩。

“哥哥……”林岳白怔怔地看着来者,“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看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惹是生非净给人添麻烦,看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孤僻别扭,成绩一塌糊涂,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他们都不喜欢你,就连爸爸妈妈都不喜欢你,你看看你长得那张脸,你和我不是双胞胎吗?为什么我长得像爸爸,可你看上去却根本不像我们家的孩子?智商不像,外形不像,你真的不是抱错回家的小孩吗?”眼镜男孩的语速越讲越快,语调也越来越高亢,他的话像坚硬的刺,根根扎在林岳白的心尖上,刺得他忍不住弯下腰,好似唯有这样,才能让血顺畅地流下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太过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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