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它总在变(167)

而她就这样闭着眼,心知肚明到了摊牌的那一刻。

前方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不迈出那一步,他和她都永无安宁。

周笙笙深呼吸,带着滚烫的热泪,叫出他的名字:“陆嘉川——”

可才刚说出三个字,她的坦白就忽然被他的手机铃声打断。

陆嘉川站了片刻,低声问她:“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摇摇头:“你先接电话。”

哪知道这一通电话彻底结束了今晚的坦白时刻。

电话是眼科打来的,市里突发了一起恶性交通事故,多名乘客受伤,还有患者眼部受到重创。陆嘉川被紧急召回眼科动手术。

他迅速换好了衣服,出门前对周笙笙说:“等我回来。”

然后就消失在大门外。

周笙笙怔怔地望着他,也不知道是逃过了一劫,还是延长了这心神不宁的时光。

早晨五点,周笙笙在手机提示中醒来。

天气预报准时抵达,预示着今日午时有一场雨。

她睡在陆嘉川家中,因为他说过等他归来。可眼下看看身侧空空如也的c黄,又赤脚去了黑漆漆的客厅环顾一周,他确实还在医院忙碌,彻夜未归。

也好,她这就赶去小山坡等着,等雨过了,她再回来安安心心跟他交代实情。

只要维持着这张脸不变,他哪怕恼怒一时,也大概有很大的可能性会选择不计前嫌吧?

周笙笙是这样热切地渴望着,渴望着她与他之间的情愫能够经历过这必然到来的一关。

出门前,她带上了陆嘉川的雨伞。

他的伞很大,墨蓝色格子花纹,身在其中总会觉得安稳宁静。

小区外面有几辆空着的计程车候在那里,仿佛就是为了等候她的出现。

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

车内放着梅艳芳的一首粤语老歌,女人用低沉动人的嗓音唱着:“她是我,当天的她今是我,决绝想象不到你以这宠爱来相赠我。”

莫名应景。

周笙笙蓦地笑出了声。

而在女人唱到那一句:“若永可为你歌,便再不需要得什么,凝望你找到爱,找到我。”

她更是一边低笑一边红了眼眶。

夏天的白昼来得早,周笙笙在晨光绚烂里抵达小山坡。

百无聊赖候在路边,等待一场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雨。

她把耳机cha上,蹲在街沿,像个中二少女,一边看着来往的人,一边随着喧闹的音乐轻轻晃着脑袋。

一个小时就这样过去。

直到六点半时,她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手机震动起来那一刻,屏幕上出现三个大字:郑傻蛋。

周笙笙挑眉,心中啧啧称奇,不知道那个昼伏夜出的夜猫子怎么会在清晨六点半打来电话。

她玩味地接通电话,准备调侃他。

哪知道闯入耳边的并非郑寻的声音,有个尖锐的女声慌慌张张在那头朝她喊:“是周笙笙吗?”

她一顿。

除了郑寻和她自己,这世界上现在应该没有人知道她是周笙笙。

“我是。”她迟疑地答复。

下一刻,那头的人忽然间语无伦次地哭起来:“周小姐,我,我是郑西谊,郑寻他出事了……”

*-*

天还亮着,晨光无限好。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是落不下来的。

周笙笙记挂着郑寻,挂断电话就打车往出租屋赶去。

郑西谊在电话里语无伦次说了一阵,周笙笙没听明白事情的始末,只听到郑寻头破血流倒在那里,生死未卜。

郑西谊不敢动他,打电话让郑家的家庭医生赶去,自己则死死握住郑寻的手。

可那个满头满脸都是血污的男人竟然还迷迷糊糊对她说:“帮我,帮我把,把周笙笙叫来……”

郑西谊放声大哭。

她真的不知道郑寻会被她害成这个样子,她怕他死掉,怕他就这么抛下她走了,可是这一刻看到他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在寻找那个叫周笙笙的女人,她又觉得悲从中来。

可他要找那个女人,她无法不照做。

若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岂能不满足他最后的要求?

郑西谊捂住他腹部汩汩流血的部位,企图阻止那些不听话的血液。

可没有用。

触目惊心的鲜血从她的指fèng间渗出来,没完没了。

周笙笙在开始刮风时抵达出租屋,扔下钞票,没头没脑朝箱子里一阵狂奔。

计程车师傅在后面叫她:“小姐,还没找你钱啊!”

她恍若未闻,只顾拔足狂奔。

砰地一声推开门,在那一室狼藉、没有一件家具是完整的出租屋里,她看见倒在血泊里的郑寻,和捂住他腹部嚎啕大哭的郑西谊,郑西谊满手都是血,还有更多的猩红液体正从她的指fèng里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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