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它总在变(172)

可潜意识里,他却摈弃了这些合乎情理的原因,慢慢地找到了另外一丝头绪。

他还记得第一次阴差阳错与她发生关系那夜,她泪光模糊地望着他,轻声问出一句:“如果我说,我早就爱上你了,你信不信?”

他说不信。

而她是怎么做的?

她轻飘飘地笑了,如同开玩笑一般又问:“那要是我说,其实我就是你之前喜欢的那个人,只是变了一张脸,你信不信?”

他曾以为她在开玩笑,还因此大发雷霆。

可这一刻,陆嘉川蹲在鞋柜前,头脑似乎遭到重击。若那个女人就在他眼前,再一次问出同样的问题,他会如何作答?

他也许再也无法像当日那样轻而易举对她说出那三个字:“不好笑。”

曾经忽略的无数细节在这一刹那重返眼前。

他记起了在大礼堂的后台,那个陌生男人一把拉住薛青青的手,笃定地叫她周笙笙。

他记起了第二女人周安安来到他家时,对着那两只周笙笙抓的小狗公仔问个没完,感兴趣程度超出想象。

他记起了不论是周笙笙还是周安安,都习惯了不顾他人目光,在大街上想笑就笑,毫无形象。

他记起了如今的薛青青也是这样。

还有什么?

他浑身发抖地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还有她的过肩摔,每一个动作都与周笙笙一模一样。

还有儿童病房里的四个孩子,那样笃定地对他说:“刚才周姐姐来过。”

还有她的声音她的姿态她的神情她的一切。

……

陆嘉川握着手里的钥匙,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他艰难地喘着气,仿佛溺水的人,又仿佛脱离了水的鱼。

要从哪里下手?

他需要真相,哪怕真相就摆在眼前,他却觉得除非自己疯了,否则绝对不能往那个方向揣测。

大礼堂后台那个男人认识她对吧?

想到这里,陆嘉川霍地转过身,飞快地朝自己家中走去,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最后他从茶几下面的一堆广告单里找出了那天大礼堂的节目演出单,在他与薛青青的节目之前是个魔术表演,表演者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飞快地搜寻着那些小字。

定格。

小男孩叫做郑南风。

陆嘉川像是不知疲惫的机械一般,又拨通了刘承东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老三的未婚妻是警察吧?”

刘承东一愣:“干啥?”

“把她电话给我。”

“艹,你是不是人啊,兄弟的女人都敢乱动主意?我真是小看——”

“刘承东。”他一字一句打断那头的人,语气前所未有的焦虑,“把她电话给我。”

刘承东听出他口气不对,不再贫嘴,只说:“我怎么可能有老三女人的电话?你等我下,我给老三打个电话,就说你有事要拜托他女人帮忙。”

“谢谢。”

两个一丝不苟的字眼一说出来,刘承东就知道陆嘉川是来真的了。

两分钟后,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抵达陆嘉川的收件箱,刘承东说:这是老三的电话。

他没有丝毫迟疑,拨通了那个号码,一句寒暄的话也没有,单刀直入:“老三,我想请你老婆帮我找个人。”

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在问他要找谁。

陆嘉川握紧了手机,一字一顿:“郑南风。关耳郑,南方的风。”

他要一鼓作气找到真相。

他不愿意有任何猜测,任何臆想。

只要涉及到那个念头,他就会觉得自己疯了,因为正常人哪里会有那样的想法?

可他焦躁不已,坐立难安,只好马不停蹄朝真相一路狂奔。

从隔壁的小学找到郑南风,到随郑南风见到他姐姐郑西谊,最后站在了医院的走廊里,陆嘉川觉得这一切都荒唐的要命。

他从医院来,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医院去。

兜兜转转,就好像又来到最初的起点。

这一切花去陆嘉川两天时间。

两天内,他没有再尝试着给薛青青打电话,亦没有再回复过信息。他甚至彻夜难眠,一遍一遍回想着他与她曾有过的交集。

两天后,陆嘉川狼狈地站在雪白一片的病房里,胡子拉碴,眼睛下方淤青浓重。

可那个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笔直挺拔,像是一株白杨。

郑西谊俯身对c黄上的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慢慢地抬头朝他看过来,明明满脸是伤,却用一种奇异又轻松的笑容望着他。

陆嘉川开门见山:“你是郑寻?”

男人笑言:“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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