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32)

“错。是你问我它是不是玻璃圈圈,而我的回答是:‘很漂亮吧。’”这一着学自于冷如风,所以现在我不会落下欺骗的罪名。“如果你要怪我隐瞒了订婚的消息,那么我会说是你没有问我,你看到我手上戴了戒指都不会假装关心我一下,问问我是不是订婚了,我要不要怪责你忽视了我?”

她因我的抢白而气结:“你总有理!我说不过你还打不过你呀?”

她当真动手打我,我只好举手招架,两个人同时偷往一旁的澄映——她盯着地上的纸袋已经很久了。我和雨盈对视一眼,停止了打闹。

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懂得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和好至今才短短的两个月,她人已瘦了一圈,平常我与她极少独处,因为拘束和谨慎每一次都压的人心情沉重。我向她并不懂得该如何面对我,正如我亦不懂得该如何面对她,生命力是否有些东西真的是一去就不会再回?

“我争不过那女人。”她忽地抬起头来:“然而就算我把这件衣服争来了,我也不想要了,更况且它原本就不见得适合我。”

她的眼中泛起潮意:“潇潇,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竟没有体会到你处处都让着我,而我却那样对你——”

“我没有这么伟大。”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知不知道怎么做可以使你彻底摆脱这件衣服的阴影?”

“怎么做?”雨盈cha进话来。

“就是亲手把它塞到垃圾箱里。”

她抚掌大笑道:“是极是极!澄映,最好用踹的!”

那只沙文猪,他不但应该进垃圾箱,还更该被踹道太平洋。

“三——三位小姐,你们能不能去别的店逛逛——客人推门进来,看气氛不对都走了,我——我们今天下午到现在还没有——到现在才——才做成一件生意。”

和雨盈、澄映在小小的庆生日宴过后分开,我游荡到午夜十二点才回林家,再怎么不堪,那儿仍是我必得回去的归宿。林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提及要我搬走一事,事实上在刻意的早出晚归下我几乎再没见过他——或者其他人。我决定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是去是留事到临头再作打算吧。

大厅里寂静无人,办公房的门微开一线,透出一道亮光,我踏上楼梯,然鬼使神差的却顿住了,我提步走向办公房。父亲的作息向来规律,十一点钟就该上c黄了,何以此时还会——

办公桌中间的抽屉半开,他坐在桌后,一只手置于桌面,握着惯用的烟斗,另一只手搁在抽屉里,一动也不动,向老生入定般望着墨漆的窗外出神,被无情岁月刻下了痕迹的刚毅脸庞上挂着落寞与苍凉。我定睛窥望他的鬓角。

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啊”声惊叫,向被人赃并获逮住了的偷儿一般,心虚地回过头去。

“谁在外面?”房内传出一声沉喝。

“我和姐姐!她刚刚看见一只蟑螂。”林智大声回答,语调十分高昂。

这只蟑螂可是够大的,还正对着我咧嘴大笑,我拍他一个响头,飞也似地奔上楼。

十五年的心结或许最终也会解的开来,然而十五年的距离我又如何走的过去?

才打开自己的房门,我又被吓的“啊”声叫出来。在这房间住了一辈子,却是头一回看见有人躺在我c黄上!尤其这个人还是下午才见过面的冷如风!

心头的震动简直难以形容,好半晌,我关上房门踱到c黄前。

他颀长的身躯衬映出c黄的狭小和局促,长腿一条随意伸直,一条曲膝而起,一只手搭在c黄沿外,指间烟气缭绕,另一只手枕在脑后,质感极好的发丝凌乱地散布在软枕上,枕边相距不远放着他超薄的白金烟盒和打火机,他双眼半闭,浓密的睫毛既长又翘,五官俊美的仿若刚从漫画书中走下来的古代阿拉伯王子,胸前微开的衬衣扣子益显放松了的慵懒气息,自然而然散发出引人致命的性感和邪意的蛊惑。

我在c黄边轻轻坐下,一径痴痴地看着他。

他以魅力为陷阱俘获女人,而我从一开始就绕着陷阱转圈,怎也不肯放任自己跳下去,只怕陷阱里头是一处深渊,跳下去之后就会万劫不复,又怕会不会他因追猎的过程已经结束,而将猎物丢弃由得它去自生自灭。心就只得这一颗,交出去不愿意,不交出去也不愿意,交与不骄之间到底该如何拿捏才是恰到好处?

“喜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他悠闲地开口,眼睛依然微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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