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擦(123)

他悄悄地看着她,她只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节目单,仿佛有心事一般,连台上报的内容都没有听见,他只好轻轻地喊她:“同学,该上去了。”

想来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一瞬间他居然有些得意,她不看自己,而是垂下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像很抗拒他似的。

颁奖仪式完毕后,他从后台出去却看见她跟另外一个男生站在一起说话,很亲密的样子,那个男生他倒比较熟悉,经常一起打篮球。

然后他们在雨中跑起来,眼下激起大片的水花。

他看见女孩子笑起来,在雨中开怀的大笑的脸,让他觉得刺眼。

没想到那一次的相遇,便是长长久久的远离,那个雨夜里,他的左手肌腱被伤,无奈之下休学了很久,以至于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过她以及那样温暖的笑容。

这一年的雨水,出奇的密集和缠绵。

在那段空白的休养时光中,每当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听到窗外阵阵雨点敲打在树叶上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和,点点滴滴好似也落在他心田上,然后他总会放下书本走到阳台。小楼的花园里的树忽然间长得很高,枝叶密密麻麻,郁郁葱葱。

明明他还年少,却开始学会回忆。

很久之后他都不记得自己曾经那么想念过一个人的笑容,当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开启的时候,他指着照片上的女孩子问另外一个女孩子:“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很想知道。她的笑容很温暖让人很想靠近。”

他当然没有看见那个女孩子眼睛里的深意,于是他和她天涯海角的一次次错身而过。在大学平淡的日子里,他习惯用大片的蓝天和浮云,追忆那段怦然行动的年华。

开始听一些歌,玩一些很简单的游戏,和那些电影或者音乐论坛的人谈天说地,然后不断地去结识志趣相投的人,说不上有心还是无意,那个叫宋忆文的女孩子,简单却神秘,竟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和她几乎无话不说,但是从不涉及过往和曾经这类的话题。

很多时候她只是陪着自己听歌,看电影,一个晚上就安安静静地过去,有时候她会说今天要去自习了,然后他也会拿起书本在自习室坐一个晚上。

还有书信。

那么原始而怀旧的通信工具,他在某一天突发奇想,如果当年,在那个女生的抽屉里留下一封信,之后的情节会不会随之改变。

以至于后来看岩井俊二的《情书》,最后一个镜头,女孩子的画像后无预警地出现在屏幕前,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们在最纯真的年华中擦肩而过,以各自的形态行走,漫漫路上,留下的只是一地的背影。然后,莫名其妙地,那个叫宋忆文的女孩子也消失了。

于是生命,彻底地变成一片空白。

后来在英国,他在雨雾蒙蒙的四月天里,临着窗户看天的时候,头脑中闪过那一抹绯红的笑容,于是他写道:“我感觉有很多东西我没法记起来,就像我已有过一生,但我已记不得它是怎样的。”

那天的伦敦,迷蒙得看不到任何的街景,他在屋子里,悄悄地放起了Josh Rouse的1972——“We're going through the changea,hoping for a replacement,until we find a way out of this hole…"此后的人生,无非一片空白,随波逐流。

只是没想到,峰回路转,便是四月艳阳天。

那么空旷的大厅里,他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那么强烈地靠近那个身影,她还是微微地侧着脸,看着他,眼神让他捉摸不透。

心跳艰难而缓慢,手指在手心悄悄地蜷起来,泛白的关节在空气中有错节的响声。

那时候,已经十年光阴,他们曾经错身而过。

后记:成全了他们的幸福,遗憾着我的遗憾

我记得有一句话——这已经超越了爱,超越了恨,成为了宿命。我有时想,宋佳楠与苏立那样十年的感情,是不是一种命中注定,成为了所谓宿命?

大概,有时爱就是一种坚持,一种迷信。

每个女孩,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心底总是模模糊糊定义了个“他”。他高高瘦瘦的,有阳光或者月华一样的笑颜,即使多年之后,依然美好如初。

高中的记忆,对我来说,是一片迷雾的灰,唯一的一抹亮色,不过是隔壁班的那个瘦瘦的,个头不高的男生。深蓝色的校服,白衬衫,还有他干净的脸。

那时候,女孩的小心思深深地埋在心底,耳边都是老师和家长的教诲,那一点点的喜欢,仿佛就是夹fèng中生出来的花儿,艰难但是芬芳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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