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洞(21)

阿九爬到我身上假寐,但是长长的尾巴有轻微的颤动,若有若无的扫着我的手臂,我不由的笑起来,原来阿九也看的清楚,心里明白。

陈薇没了烟,脾气也不好,一张凳子左摇右晃,“还是人流吧,药流流血时间长,万一流的不成功还得再遭一次罪,要去大医院,卫生条件什么的都有保障。”

陆宣表情凝重,“我总是觉得怪怪的,去大医院,人太多了。”

陈薇“呸”了一声,“谁管你是谁,那些医生一天不知道做多少例人流手术,看都看麻木了,再说了,现在去做人流的,二十出头的一抓一大把,你多大了,都二十五了!”

陆宣下定决心,“去鼓楼吧,省中远,不方便。”

“随便你。”陈薇站起来找碗筷,“粥好了没,我饿死了。”然后她看陆宣一副眼色呆滞的样子,轻笑一声,“你怕什么,没事的,不光是我做过,赵霜雪也没少做,那时候不懂,去小医院,疼的半死,流血半个多月,现在不一样了,你没听那首‘挤公交’——秦淮医院上三楼,有病你找刘教授,难言之隐无痛人流,随时看了随时走。”

陆宣噗哧一下笑出来,眉间还是淡淡的忧虑,我看了心疼,但是不可怜她。

阿九伸了爪子去挠我,示意她要吃东西,她还是牛ròu,我喝白粥。

我把她当另一个我宠爱。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被李楠师兄叫去,他今天SRTP项目完成,请我们帮忙的人吃饭,人不多,但是都是相处极好的师兄师姐,我不得拒绝。

席间我们调笑李楠师兄,大龄未婚男青年,一心扑在学问上,往往他去新校区代课时候也会有小师妹光明正大的索要电话号码,他总是微笑,留办公室号码,“欢迎大家跟我讨论学术问题,不过课余时间请大家不要打扰,本人女朋友小心眼。”

那家伙哪有什么女朋友,只有老婆,实验室就是他老婆。

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个女孩子埋在他心底很深的地方,当时她爱他,他却不知道爱不爱她,最后,他却没办法再爱上别人。

我嫉妒那个女孩,甚至记恨她,因为她曾经是唐君然的女朋友。

李楠师兄送我回去,一路上叮嘱我,“最近又要降温,还要雨,多穿点,别再感冒了。”

我尴尬,“晓得了,现在医药费太贵了,我都不敢再病了。”

他笑笑,拍我的脑袋,“江止水,你还是快找一个男朋友好好照顾你吧。”

我撇嘴,冷哼,“现在中国男人都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不敢找,找来都是俺伺候他,还要随时提防有出轨的可能,俺不干!”

李楠受打击,“我不说你了,以后也不提了,换话题。”

“好,换话题,我正想问呢,师兄,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都奔三了,男人最宝贵的年华就这么没了,你甘心么?”

他笑,眼睛眯起一条线,笑容还是阳光般的耀眼,“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无言以对,他叹气,“止水,我终是不能释怀,也再无可能和她在一起,你,唐君然,蒋迎熙还有我,本来就是命运错误的安排。”

我难受,但是仍然老老实实承认,“我还喜欢他,一直没有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是疯掉了,我觉得我一定是有问题。”

李楠叹气,“那就去告诉他,再去追一次。”

我大笑,但是绝不是真心,“我们缘浅,我早就认了,只是我自己不甘心而已。”

的确,是我不甘心,我想把他追到然后再狠狠的甩了。

然后呢,甩了之后怎么样,我会不会后悔,还是会沾沾自喜,还是会觉得自己很无聊,很幼稚,谁知道。

开了宿舍的门,只有阿九懒懒的躺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小爪子挠着屏幕,我奇怪,碗筷都摆的整齐,只是地下有烟灰,风一吹,就散了。

我有些慌张,怕陆宣想不开,打电话给她,手机关机,再拨陈薇的,说是无法接通。

我只好下楼,漫无目的的寻找,不远处水房楼顶上有烟火明明灭灭,身形很像陆宣。

夜晚风大又急,水房楼上好久没有人去,可以闻到铁锈的味道,红砖上长满了青苔,白泥灰糊的墙,轻轻一碰,就掉了好多碎屑。

我来火,一把夺过夹在她手里的烟,扔在地上,她手里还攥着一包,我用手去扯,她扣的死死的,“止水,你就让我抽一根。”

我用力把她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指甲划在我的手臂上,火辣辣的,我说,“你疯掉了,你居然抽烟,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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