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洞(82)

他也没再说话,维持这种安静宁谧的气氛,空气中有细小的粉尘在灯光中舞蹈,在眼前明明暗暗的晃动,我忽然有种错觉,我们两此刻离的很近,仿佛背对背的相依,我听见时间在滴答的踮着脚尖走过,刹那便是永恒。

我听着他那边的风声和呼吸声,轻轻的问,“韩晨阳,你什么时候回来?”

“南京下雪了吗?”他突然问到,“北京已经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向窗外望去,天空还是暗沉的黑色,“没有,暂时还没有。”

他忽然问道,“江止水,你在广州看见过雪吗?”

我低低的笑,努力让气氛活跃起来,“韩晨阳,你是不是累糊涂了,广州哪有雪呀,那里的冬天只有雨,冰冷而且连绵的雨,骨子里透寒。”

“那么就是说广州永远等不到雪咯。”他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那么,江止水,你会等南京下第一场雪吗?”

我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会的,因为南京的今年,一定会有很大的雪,而且很长时间,我差不多都快忘记雪的样子了。”

他轻轻的笑,“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很快,再见。”

“再见。”

我想站起来,一阵眩晕,又无力的坐在台阶上,拿出手机,给每个人发了一个信息,“不知道今年的南京,会不会下雪,在广州四年,我差不多都要忘记雪花的样子了。”

董安妍首先回了信息,“怎么还没睡呢,难道在借雪景缅怀帅哥,呵呵,我也差不多忘记雪的样子了,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在大院里面溜冰,打雪仗,现在看一场雪都觉得奢侈。”

江风也回信息,“小妹,没事,忘了还有你大哥陪你一起看,不过我倒是想起来,有一年雪特别的大,那时候我们去学校,你坐在我自行车的后面,哇哇乱叫的样子。”

我笑起来,真心实意的觉得不再那么的孤独,不一会,李楠师兄回了信息,“我就知道你没睡,不好好做实验乱想什么东西,不怕老板再拍桌子了,对了,你要不要吃夜宵,我准备去打包一份雪菜ròu丝面,你要不要?”

我终于开怀大笑,冲着楼下喊,“李楠师兄,我要牛ròu拉面,给我多放醋。”

底下传来笑声,随即就有别人叫到,“我也要,还有没有人要带夜宵的。”

揭竿而起、一呼百应,“我要ròu串,给我带二十根。”“带两瓶啤酒回来。”“馄饨,水饺,要猪ròu馅的。”

我趴在栏杆上笑,李楠师兄无奈的喊,“江止水,你给我出来,陪我出去打包。”

我一级一级的跳下台阶,快乐到眼睛里面湿湿的。

原来,我不是一直是一个人。

沉睡青春的爱恋(下)

两个人摇摇晃晃的拎着大包小包走在路上,跟他说起韩晨阳的事,显然李楠师兄还一头雾水,“那个,我不看新闻好多年了,信息基本靠吼的。”

我鄙视他,“你党性不纯,没有救了,罚你抄写今天的参考消息十遍。”

他无奈,正准备反驳,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实验楼那里,定睛一看,再揉揉眼睛,半是犹豫半是惊讶,“唐君然,你怎么在这里?”

李楠师兄也很意外,头,然后把我手上的东西抱走,“先走了,你们聊。”

我转向唐君然,他微微笑,举起手机,“那个,你发了这条信息给我,那时候我刚下班,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那么巧,刚来就看到你们。”

我尴尬的摸摸头,“那时候心情有些乱,所以就胡言乱语了。”

他淡淡的笑,指指另一条路,“随便走走吧。”

前面的男人,步子缓慢,不急不徐,我始终走在他后侧,脚步落在他投下的阴影里,一下一下,深夜的校园煞是幽静,许久才有一辆车经过,也是瞬而远去,短暂的光亮噪声过后,又是长久的宁静。没人作声,本该觉得尴尬,可不知为何,竟感觉心里少有的平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面对唐君然的时候,竟然可以直视他的眼睛,心不再乱如麻,脚步居然也可以如此的沉稳,宁静到旁若无人。

天很冷,我们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慢慢的消散,他问我,“江止水,广州的冬天是不是只有雨,没有雪,可是既然你那么想念南京的雪,三年你为什么不回来?”

一瞬间,我忽然有种隔世的错觉,仿佛时光倒退到三年前,一切都没有发生,爱恨情仇不过都是一场雪,融化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听见自己平静的说,“在这个城市里,如果每天费尽心机的想和一个人相遇,该是多么折磨的一件事,我很爱自己,所以舍不得自己受到一丁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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