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流年遍开花(15)

“高伊辰,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很无聊。”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很干脆的说,“算了,我走了,跟你说话都说不出什么重点。”

我起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他的眸子在灯光下很狡黠的转着,他的手也是那么白净,修长的让人浮想联翩,可是没有顾宗琪,有安全感。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夕夕,你不会是看上了顾宗琪了吧。”

我不做声,内心在无限的挣扎中。

“可是你不是说不谈不靠谱的恋爱吗,我告诉你顾宗琪有女朋友的,难道你要屈尊降故的做小三,如果你要做小三,那么刚才谁说的‘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我第一次见识到他的伶牙俐齿,于是我愤愤然,“小狗说的!”

他哈哈大笑,然后摇摇头,“好啊,喻夕,那我看你会不会变成小狗。”

我甩了他的手就往大厅里走,头也不回的,我的脑海中在翻腾,为什么顾宗琪有女朋友了呢,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是言情小说里面帅哥男主都是痴情单身又清清白白,等着女主去糟蹋。

那个好死不活的声音依然清楚传来,“夕夕,离你的二十五岁生日还有243天。”

我一个人走在去东华医院的路上,已经是深夜了,这个繁华的大都市还是灯红酒绿的一片升平,沿途有茂密的梧桐树,树干上爬满了年龄的刻痕,但是枝叶依然繁茂。

那是生命的气息,纵然如此,叶子也会慢慢枯萎凋落。

白色的灯光,铺满了从医院门口到桥二楼的地面,踩上去,有如漫步在雪地上。

我从电梯上去,按了六楼,可是随即我又反悔了,我又按了一个五楼,我需要心理准备时间去面对顾宗琪。

我一步一步走的艰难,普外科的病房大多都暗着灯,护士站也只有一个埋头写病历的护士,我探到前面一看,结果那个护士手下一歪,笔就嘶溜的窜出好远,然后她就醒了。

也许这个夜里是很平静的,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医生办公室,一个住院医师趴在桌子上面睡觉,另一个三班实习生也许是刚睡醒,彻底无视我的存在,摇摇晃晃的走去洗手间。

而顾宗琪坐在电脑面前,用手撑住额头,闭着眼睛。

电脑上是医生工作站的25c黄的病历,白色的光柔和的笼罩在他的脸庞,更显得他俊逸,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定格在我的眼前,好似一幅流年浸染的古画,我不出声响的看着他,我想我现在多看几眼,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

谁让他有女朋友了呢,谁让我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呢。

忽然身后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刚才那个小实习生,“你好啊,找顾医生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眼睛就睁开了,一瞬间,我捕捉到他眸光中那一股慵懒,迷糊和脆弱,转瞬即逝,他眨眨眼睛,“哦,是你啊。”

也许是很长时间没开口,我嗓子沙哑的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挤出一个“恩”。

他起身给我倒水,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本书,递给我,“就是这个。”

我喜不自胜,翻了第一页看了一会,然后翻到后面的,发现这确实是他所说的那种小故事系列的,关于神经外科医师的故事,只是很多专业术语完全看不懂。

他拉了椅子让我坐下来看,又给我水杯里添满了水,然后坐在我旁边开始看电脑。

看了一会,我头也不抬就问,“有没有字典?”

“有单词不认识?”

我目光一直不敢从那个好长的,大概有十六个字母的单词上移开,“是啊,太专业了。”

他凑过来看了一眼,“心电图的意思,这个是开颅术,我说慢点,你慢慢记,别着急。”

我觉得顾宗琪可以做一本移动的大字典了,而且还是多功能专业字典。

深夜的秋风缓缓的吹来,吹在我的脸上,吹动了他额前的短发,那么恰到好处的落在眉心,吹起我们之间的书页,吹皱了我那颗许久不泛涟漪的心。

然后一片树叶,不知何故,从窗户外轻轻的跌落在桌子上。

树叶的脉络清晰,枯黄中还有淡色的绿意,大自然最纯真最自然的颜色,我忽然想起泰戈尔的《生如夏花》。

“我听见爱情,我相信爱情;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如同一阵凄微的风;穿过我失血的静脉;驻守岁月的信念。”

蓦地,我就伤感起来。

他轻轻的捏起那片,笑起来,对着我说,“你知道吗,我想到了,泰戈尔《生如夏花》的最后一句:般若波罗蜜,一声一声;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还在乎拥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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