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流年遍开花(27)

第二天早上我都不敢开手机,磨磨蹭蹭半天到图书馆借书看看,逛到四楼医学类图书的时候忽然想起之前跟顾宗琪讨论的“胸骨”问题。

我觉得有必要通过学术研究加深我们之间的情谊,于是我就找了几本解剖学的书。

后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师兄看到这些书,很好奇,翻开一看第一页是骨头,第二页是肌ròu,第三页是脏器,然后默默的把书放回去。

“我还是去打点素菜。”于是就急匆匆的走了。

于是我就大摇大摆的抱着那些书跑到东华医院,从桥二东边的电梯刚出来,就看见几个白大褂的医生向手术室走去,手里拿着报告诊断书什么的,然后就是我干爸的声音,“再开一台手术,护士呢,人都跑哪里去了!”

他几乎是用吼的,我的头发都一竖一竖的,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然后走廊那里跑过来两三个小护士,猛地道歉,后面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喻夕,怎么现在过来了?什么书?”

很多人都看着我,我感到我的头发都得竖起来了。

很讨厌这么多人的目光,但是喊住我的是顾宗琪,多半是护士的眼光很是不同,他不甚在意,然后低下头看看看,笑道,“哦,是这几本书,帮我放在办公室里。”

我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就向办公室走过去,我边走边觉得顾宗琪其实是多精明的一个人,我来粘他,他在别人面前做出麻烦我的表象,实在顾全了我的面子。

办公室里只有两三个实习生,还有一个一线的住院,我在顾宗琪办公桌上坐了一会,他推门进来,笑眯眯的问我,“有手术,要不要去看?”

我欢喜的跳起来,“你的?”

他笑笑,“小手术,所以我就上了,疝无张力修补,对了,陈教授的手术是肝尾状叶巨大血管瘤切除,还有一台是胆总管下段切除,起码要做上十几个小时,有兴趣看看?”

我笑的眼睛都弯了,“去啊,去啊,当然去。”

他把我领过去,护士帮我穿上手术服,帽,口罩,还有鞋套,我行动艰难的冲着顾宗琪嘀咕,“我要不要刷手啊?”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冲着我眨眨,摇摇头,“你别伸手就可以了。”

然后他低下头用刷子蘸了肥皂水,从指尖刷起,然后那双修长的手指浸泡在叫新洁尔灭的溶液里,浸了好久然后用纱布擦干之后,有护士过来帮他穿手术衣。

我就呆呆的看着他的手,突然间我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我想问他泡手时候皮肤疼不疼,每天要刷多少次手,有没有后悔做医生,他心目中的名医是什么样的。

于是我真的喊住了他,大的手术室里用玻璃门隔起来,可是还是看到很多人忙碌的样子,我说,“顾宗琪,等下手术结束的时候,你的手能不能给我看看?”

他看我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很快恢复如常,“好。”

顾宗琪的手术一个八十岁的爷爷局麻下行腹股沟无张力修补术,看上去很简单,但是那个爷爷有点胖,而且肌ròu很紧,听一边的实习生说,本来刀口开得就不大,再加上厚厚的脂肪,解剖结构不明显,组织分离困难。

气氛还是很轻松的,实习生一边跟我讲话,一边拉两个钩,我看着他的姿势就别扭,最后他忍不住了抖到,“顾老师,手术快结束吧,我的腰就要断了!”

我扑哧一下就笑出来了,然后就被护士哄下了手术台,隔壁那台是我干爸的肝尾状叶巨大血管瘤切除,他在白花花的灯光下低着头,那边麻醉师很紧张的喊,“主任,血压太低了!”

我原以为我干爸会小小的紧张一下,结果他很豪迈的吼道,“想办法,给你发工资就要做事!”

身后立刻有低低的笑声,顾宗琪从手术台上下来,站在我身边,悄悄的附在我耳边说,“这是你干爸的口头禅,我们做手术时候,最怕听到这句话了。”

暖暖的呼吸轻轻的浮过我的耳朵,我不知道怎么的,唰的一下脸就红了,脊柱骨某种苏软温麻的感觉一路攀升,心口猛然被揪起来,甚至我敏感的感觉到刚才的一瞬间,他的嘴唇擦过我的耳廓,暧昧而性感。

然后他就走到另外的手术室里,患者是一个胆总管下段的癌症,需要将胆囊、胆总管、胰头、十二指肠、胃的一部分全部切除,然后再作胰十二指肠吻合,胆肠吻合,胃肠吻合。

顾宗琪是做副手,我看了一台手术都困的不行了,死撑着要去跟,结果我干爸瞪我,旁边护士告诉我,起码要做上十个小时,于是我就默默的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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