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流年遍开花(57)

我噗哧下就笑出来了,顾宗琪看着我笑,小声跟我说,“别说出去啊,这事情可丢脸了。”

实习生也在笑,然后那个住院医师瞪他们,“你们都没轮转过啊,病程记录都不会写,我上次看到一个差点没笑死我,黄疸待查,病毒性肝炎可能,追问病史,她以前是大山羊,她丈夫是小山羊,他们家不是大山羊就是小山羊……我说,你们是不是都习惯用拼音啊,这样下去非得出错不可!”

我笑的不行,顾宗琪跟那群实习生说,“把病程记录查查,别主任看到后再出什么问题,上次我看了一个破腹探查,顺手把改过来了,还有那些什么今天查房主任什么都没说之类的话可别再写上去了,非得挨骂不可。”

“对对对,那什么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跟着主任去查房,站在病人c黄边,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病人笑了,主任笑了,我也笑了——这类话,也别写。”

顿时,办公室里笑成一团。

顾宗琪的桌子上有一本日文的外科期刊杂志,我看不懂,随手拿起来翻翻,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一张机票,夹在某页。

是今天下午去拉萨的机票,显然作废了。

他正在跟那群实习生说病程记录,他手指指着电脑屏幕,侧过脸,光影之下可以在眼际看到浅浅的灰影,身子微微的前倾,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好一会他回来,问我,“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我伸出手,在隐秘的黑暗中抓住他的手指,我说,“顾宗琪,你去拉萨是不是要去找我。”

他点头。

我又问,“可是小蚊子不会告诉你我在哪里的,我不让他说他一定不会说的,那你去哪里找?”

“不知道。”他那双眼睛平静的看着我,可是顾盼之间眸光滑动,仿佛流水清泉点点滴滴的渗到我的心里,“我想,可能就在机场坐着吧,反正,你总是要回来的?是不是?”

沉默了一会,他突然说,“夕夕,我很怕你突然消失,再也回不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骨骼细微的摩擦在空气中清脆响亮,我笑起来,却不知道应该用眼泪还是微笑表达,黑暗的窗外,光亮的室内,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却总有熟悉的相联系。

我心下一动,脱口而出,“顾宗琪,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而我却忘记?”

第 25 章

顾宗琪平静的看着我,忽然笑起来,然后他拉了我的手,在掌心里轻轻的摩挲,我感到他手心里细微的因为握笔留下的薄茧,有些心动的痒痒。

“为什么会这样想?”他的额头悄悄的贴近我的,呼吸声甜蜜的交叠在一起。

我有些不自在,抓抓头发,“很奇怪的感觉,原本应该很陌生,却很熟悉。”

那种感觉,我也说不清道不明,像呼吸一样自然,却不可或缺,大抵就是那样的感觉。

“夕夕,你现在生活的,觉得开心吗?”

我点点头。

“那就行了,既然你生活的开心,何必要去追问一些不存在的事情呢,其实人这一辈子烦恼会很多,也会很少,取决于你想怎么生活,活着,不是就是为了更加开心和幸福一点。”

我沉默起来。

拉住我的手微微的扣紧了,他又说到,“你是不是怕自己失忆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我咬了咬嘴唇,“恩。”

“傻丫头,不是跟你说过失忆的表现吗?怎么还不相信?”

“那我是多心了?不会,不会。”

只那么一瞬间,他的手微微的一颤,关节相错之间有轻微的响声,在安静的空间有种撕裂空气的错觉,办公室里交错敲击键盘的声音,刹那间消失。

那股痛楚兀的,也顺着他的掌心,传到我的心里。

他站起来示意我回避大家,我跟他进了我的病房,他关上门,然后坐在我的c黄边,仍然习惯性的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像是为了传递某种力量和支撑一样。

“夕夕,不是失忆,只是更加复杂的一种情况,只是,现在我们很好,你也很快乐,为什么还要去想别的事情呢?”

“可是我是真的忘记了不是吗?”

他笑起来,不似平常的那种宽慰的笑容,而是很勉强的,“夕夕,不用担心,你会想起来的,我保证,只是时间问题。”

我没听进去,而是伸出手抚摸他微微皱起来的眉头,“你皱眉头真难看。”

手腕被轻轻的捏住,然后身体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么一瞬间,在顾宗琪的眼睛里,我看到很多情绪,或是混乱或是难过或是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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