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离港(27)

谁说它看不见,它能感受到,怯怯弱弱舔温玉手背。

但值得苦恼的事情一件不会少,大太凶悍刻薄,一定不会允许她带一只流浪狗回家。退一步说,她自身正与晶晶一样,是无根基浮萍,随水飘而已。

一万块钞票就在背包里,温敏却没有出现。

她低着头,抱着晶晶走出巷道,便遇到武大海,说大D哥请她去池记茶餐厅喝茶。

她原本拒绝,但武大海说温敏也在,她不去,温敏不会好过。

温玉憋一肚不明火,随武大海左转右转到达目的地。

才七点而已,这间茶餐厅居然已是半歇业状态。偌大个前厅只看得到陆显,温敏,以及闲杂人两三。

最突出是昨日两位高调出现古惑仔,今日老老实实坐大厅,啪啪啪,一边哭一边自扇耳光,打到脸浮肿,眼充血,陆显不出声没有人敢停。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写一边听岁月轻狂

写到这里,突然好想哭,先把自己感动了

再企图打动你们

汤佳宜,很多时候就是从前的某某,不出众不美丽,甚至有写笨拙,有些傻

执着地追逐着一个梦

当她真的长大,Leslie却不再,不知是多大遗憾,或是……OK,Just So So,那只是年少梦,现在……时光改变一切,时光令你忘记一切

人世无常,沧海桑田。

15要挟

三十平逼仄空间,长方形铺陈,前通街,后通巷,方便大哥小弟潜来光顾,更方便见事跑路。白天做街坊邻里生意,夜晚关上门,噔噔噔只听得见菜刀斩砧板,低头做人ròu叉烧包。

墙壁上,石青色瓷砖沾满油,一万年不清洗,叫做保持特色。

人造皮革裹着长椅,贴紧皮肤,更显闷热。

头顶一只年老失修的三片叶吊扇,仍呜呼哀哉带病工作,吱吱吱,忍不住呻*吟哭诉。

他坐第二排格挡墙附近,脖子上挂一条锃亮发光金链,刺拉拉短发正顶风,占尽好处。

大约才冲过凉,袒露无遗的上半身湿漉漉负一层高温中挣扎搏命的水珠,得一颗滚圆,从肩头滑过胸膛,试图抓紧被日光海风催成小麦色的皮,无奈推推挤挤归向中心凹槽,再经历小腹,一块块肌ròu平整紧实好似Barsix巧克力(注),最终流向哪里?牛仔裤头松松垮垮,人鱼线都露头,性*感过健美先生,三级艳星。

温玉抱着晶晶,随武大海引接,坐在陆显对面。

桌上一只白底红花碟,盛苏骨皱皮蒸凤爪,一只沙煲,里头牛精牛腩兹兹冒热气。

他只顾吃,拨冗问一句,“想吃什么自己点——”

温敏坐隔壁桌,一阵阵发冷,一阵阵抽搐,空洞浮肿的眼,索命鬼一样盯住温玉。

还有耳光声响亮,如同演唱会热烈掌声。

收音机里恰好唱到:“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一首歌,两年来反复播,街头巷尾人人会唱,卡啦OK爆红曲目,只是许多人不知其义,何为千千阙歌?是一对一首歌的迷恋,或是千帆过尽唯你是真的执念?

收音机里兹兹电流声嘈杂,谁肯静心听她唱。

伙计拿一本过期日历,一支长不过大拇指的铅笔,问:“小姐想吃点什么?”

“三文治。”

“喝什么?”

“给我一杯鸳鸯。”

这时陆显终于肯发声,纸巾擦过嘴,说:“给她一杯凉茶。”

广式凉茶,千年古方,岗梅、淡竹叶、五指柑清心火、解热毒;山芝麻、布楂叶、金沙藤、金樱根、木蝴蝶利湿通淋;金钱糙、火炭母冰血去淤,疏肝和胃。一株植物,口不能言,脚不能动,一生花开花落春生秋死,根精叶脉里的苦都熬出来,沁进舌尖,苦中苦,食过要升仙。

温敏跪在她脚边。

温敏今日只穿一件浅蓝色背心,领口一排胸骨突兀,撑起松弛干瘪皮肤。手臂上密密麻麻数不清针孔,诉说她对海洛因最真切渴望。这欲望大过人性,越过情谊,碾压良心,将人变成兽,返祖。

她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上下磕碰,一句话拆成碎片,一样讲不清楚。

“阿玉,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几时开始,下跪磕头成常态,她曾经高傲过皇室公主,是大太贴心小女,吃住用一等一,没人敢多话。

温玉拿出一只信封,小小一叠钞票,还有大太警告她不许多看一眼的私人信件。

她递给温敏,“这里是一万块现金,近来家里唯一一台车也卖掉,大太手头紧,放□段去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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