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B县的汽车站里,盘算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一个拙劣的借口,就说是到B县来办事的,听说他也在B县,就想看他能不能在学生宿舍找个c黄位让她住一晚,可以省下住旅馆的钱。
她硬着头皮来到B县一中,向人打听王世伟老师,人家告诉她说王老师正在上课,让她在办公室等一会儿。
她等在那里,有好几次都想逃跑,但都忍住了,给自己壮胆说:这总比临死的时候才差人来叫他要好吧?咱连那么恐怖的场景都不怕,还怕这个?
但她也想好了,如果待会儿他下作她,嘲笑她,她就立即走人,找个旅馆住一晚,明天搭车回去,从此忘记他。
不知道等了多久,期间好几个老师探头探脑地偷看她,还在外面议论纷纷,她都忍住了。
终于等到皇帝老倌大驾光临,人还没进来,她已经从玻璃窗里看到了他的身影,顿时激动得视线模糊,差点哭出来。
但人家像没事人一样,泰然自若地进来,泰然自若地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泰然自若地说:“去我寝室吧。”
她像接到大赦令一样,长舒一口气,乖乖地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听见几个老师在嘀嘀咕咕。
到了他的寝室,她把包放下,他把椅子上的脏衣服扔到墙角去,请她坐下,又把装着牙膏牙刷的杯子清空了,从一个半新不旧的热水瓶里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
他一直没说话,还是那么默默的,很酷。
水不热,温吞的,她喝了几口,厚着脸皮问:“你不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啊。”
“是吗?我是谁?”
“一班的王莙啰。”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生怕他说你跟踪了我几年,我都差点报警了,还能不知道你的名字?
还好,他没这样说,而是淡淡一笑,说:“一起读书四年,哪能连名字都不知道?”
“一起读书四年就一定知道名字?你们班好多男生的名字我都不知道呢?”
“男生多,女生少嘛。”
真理!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你不问问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会告诉我的。”
“如果我不告诉你呢?”
“那我问了也没用。”
瞧这逻辑!太酷了!
逻辑都这么酷,人怎么能不酷呢?
如果她能按照这个逻辑办事,她也会很酷。
可惜她没这么洒脱。
她猜:“是不是经常有人这样从天而降来看你?”
“没有啊,谁会来这个破地方看我?”
“你女朋友不来?”
他皱了皱眉头:“她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我不想提到她。”
她很高兴:“好,那我就不提。别人呢?你……爸妈不来看你?”
“不来。”
“兄弟姐妹呢?”
“也不来。”
“是吗,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乡下人不像你们城里人,花那么多时间走亲戚。”
她从来没觉得他是乡下人,他的长相不像,言谈举止也不像,就连他分回了县里,她都没觉得他是乡下人。她咕噜道:“你哪里是乡下人?”
“怎么不是呢?我是B县下面C村的人。”
“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笑了一下:“你又没去过C村,也不知道C村人什么样,怎么知道我像不像?”
“我的意思是……你一点也不像乡下人。”
“像不像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两人又沉默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赶她走,反正他也没留她,她只好试探着问:“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吃饭?”
他好像大梦初醒:“哦,有,有,学校外面就有个餐馆,我带你去。”
两人一起往外走,他看了一眼她的包,问:“你不把包带上?”
“不用吧,这么重。”
他很乖觉地说:“那我趁学校老师还没走,帮你借间房子过夜……”
他出去了一会儿,返回来说:“借到了,你今晚就住郁老师的房间。”
“那太谢谢他了。”
两人来到学校外的小餐馆,叫了菜,慢慢吃。
餐馆老板娘上来搭讪:“王老师,这是你的——新女朋友啊?”
他含含糊糊地哼了一下。
老板娘讨好地说:“王老师,我早对你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我说的准不准?你这个女朋友又秀气心肠又好,比早先那个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