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包子与小丫头(15)

妈妈不知道在哪里看来的,说剖腹产的孩子因为没有经过产道挤压等一系列过程,“呼”的一下就从妈妈肚子里拿出来了,以后性子会比较急躁,所以妈妈竭力主张自然生产。

但爸爸担心妈妈血压高,怕出问题,建议剖腹产。两个人商量了一会,还是爸爸让了步,说那就自然生产吧,不过我还是把这张表填好,一发现问题,马上改为剖腹产。

那张表上列举了好些可能发生的意外,读起来简直让人觉得这次是死定了:麻醉可能出现意外,手术可能出现意外,输血可能出现意外,种种意外,数不胜数。爸爸拿着笔,半天下不了手,说:“平常让病人家属签字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多危险,怎么今天手都发软了?”

妈妈也看了一下,说:“这怕什么?只要孩子没事,我什么都不怕。签吧,签吧,你要不敢签,我来模仿你笔迹签一下。”

爸爸叹口气,签了字,安慰妈妈说:“写都是要写得可怕一些的,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剖腹产是很一般的手术。产科是医院里的幸福科,别的科室收的都是有病的人,但产科收的都是没病的人,生孩子只是个自然过程,别怕。”

妈妈对爸爸说:“我不怕,但你要跟我作个保证,如果真的到了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的时候,你一定要保小孩,你不答应我这一点,我就—-”

“不会到那一步的—-”

妈妈固执地说:“我这是说万一,万一到了那一步,你一定要保小孩,我已经活了几十年了,生活的滋味都尝过了,但孩子还没出生,不能让它还没出世就夭折了—。你答应我这一句,一定要保小孩,不然的话,你保住了我,我—-也活不下去的—-”

爸爸说:“我两个都要保住,不然的话—-”

(7)

到了生产那一天,疼痛一阵阵袭来,妈妈一直忍着不叫唤,她说自己是个老师,大嚷大叫好像不太好意思一样,而且她看见弟弟正在拼命地要到这个世界上来,她好欣喜,好感动,想到一个小生命,是这样的顽强,正在为自己生存的权利奋斗,就只想配合它,支持它,让它尽快顺利地出来。

妈妈说真正难受的还不是痛感,而是那种又坠又胀的感觉,好像弟弟把她的内脏当作降落伞,正猛力扯着向下坠落一样。

弟弟的头很大,生了好一会都没生出来,妈妈怕弟弟在产道里夹坏了,又怕医生用产钳把孩子夹伤了,就让医生剖腹产算了。医生说:“你就别瞎指挥了,在这里是我说了算,你有劲,就用力生吧。”

后来弟弟总算生下来了,妈妈PUSH得太用劲,双眼充血,变得红红的了。她问医生:“我孩子不是—-兔唇吧?”

医生说:“孩子倒不是兔唇,不过你已经成了兔眼了。”医生把弟弟抱给妈妈看,“来,兔妈妈,看看你的儿子,肯定是个不老实的家伙,烫着卷卷头,留着‘虎爪’,如果戴个墨镜,演阿飞就不用化妆了—-”

妈妈看见一个包在白单子里的小家伙,头发又黑又卷,湿漉漉的,象抹了半斤雪花膏一样,两边鬓角长长的,真象电影上的黑社会。

(8)

弟弟第一次被送到妈妈身边吃奶,是一个清晨。事前护士就通知了,叫新妈妈们把奶头洗干净,说你们的小宝宝马上就送出来喂奶了。

妈妈激动得不得了,把奶头洗了又洗,恨不得放滚水里煮煮消毒。她生怕自己不会喂奶,又怕弟弟不会吃奶。她住在一个大产房里,里面有七、八个产妇,妈妈是很要面子的,唯恐自己或者弟弟落后了。

爸爸也等在那里,望眼欲穿,急不可耐。

那些新生儿都用小单子裹着,象一根根春卷一样。护士一手抱着好几根,走到一个c黄前,就一只手抓着裹孩子的单子,把那根小春卷拎给他们的妈妈。妈妈看得胆战心惊,生怕那c黄小单子一散开,小孩子就会掉在地上。

等到护士把弟弟递给妈妈的时候,妈妈象接圣旨一样恭恭敬敬地捧了过来,端坐在c黄上,亮出一个rǔ房,按照从书上看来的姿势,把弟弟的嘴放在rǔ头边。

还没等她把rǔ头往弟弟嘴里送,弟弟就抢上来,一口衔住了她的奶头,连眼都没睁一下,就那么稳准狠地叼住了,真算得上“神叼”。弟弟的小嘴一动一动,猛吮起来。妈妈感动得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的儿子好聪明能干哪,简直是个天才,教都不用教,就学会了吃奶。

爸爸在一边也看得激动万分,连连问:“有没有奶水?他吃到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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