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86)

A市比H市冷很多,夜晚的玻璃窗上都结了一层雾气,邹或在窗口站了会儿,心血来潮的用手在雾气上画了几个小脚丫,之后又画了几个笑脸,等把所有的玻璃都画满了,再找不着空处了才收回手,玩了这半天,手指早就冻的冰了,连感知都迟钝了,他擦掉手指上沾着的水汽,放进口袋里捂了半天,才渐渐回暖。

时戟回来的并不算晚,他一进卧室就看到了窗户上邹或的那些杰作,翘着嘴角道:“要是想画画,就让人去给你买画具!”

邹或没接话,走过来帮着时戟脱下西服外套,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时戟也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才刚来,你就急着回去?”

邹或把衣服放好,没什么情绪的道:“在这很无聊!”

时戟抱着他亲了口,道:“明天让司机带你出去逛逛!”

“……”邹或绷着脸,点了点头。

晚上,邹或又做了梦,梦到自己在屋子里来回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跑了一晚,第二天一醒来,浑身就跟被车碾过一样,骨头都僵硬了。

时戟被他翻身的动静吵醒了,抬手拿起床头的表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哈气,一翻身,手臂一捞,就把邹或抱怀里了。

邹或被他传染,也打了个哈气,窝在他怀里,难受的蹬了蹬腿。

两人之后就都没再睡着,躺了会儿就起了,吃完早餐,时戟就出门了。

邹或把他送出了门才回屋,他穿的少,刚才在室外站了一小会儿,就冻得手脚发麻了,回屋后好一阵才缓过来,室外已经接近零下,原本想要出去逛逛的念头也被冻得打消了!

中午的时候,时戟打了个电话回来,两人聊了几句就挂了。

下午,邹或的手机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才知道是邹艺,当时一听邹艺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想要挂断,但当邹艺急切的说让他别挂的时候,他又禁不住心软,犹豫了下,终究没硬下心肠挂断……

邹艺见邹或没挂松了口气,忙道:“或或,你在哪呢?我又去找你那个叫田守(三眼儿)的同学了,他说你不让他告诉我?是吗?”

邹或屏住呼吸,过了半分钟才狠狠的吸了口气,绷着脸,阴阳怪气道:“对,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当初你抛弃我后,电话也不给我留,还是我自己求人给我查的,后来给你打过去,你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忘!再后来没出两月,你的号码就无法接通了!当时,你知道吗,我有时都会想,你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我也就彻底死心了!最后这句话并没说出口。

邹艺听了这番话,反应自然很激烈,她也不狡辩自己当初一走了之,抛下亲子的罪行了,只逮住了最后一句话,怒喝道:“你竟然狠毒的诅咒我?我把你生下来,拉扯大,就是让你诅咒我的?我当初还不如直接掐死你得了,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邹或听着,只觉得气火攻心,那股血气呕在喉咙里,下不去上不来,别得多难受了,等她骂完,冷声道:“对啊,你当初怎么没掐死我,还有,我不是你养大的,别给自己贴金,你只是生了我,进过做母亲的责任吗,一有难就丢下我,自己走人,你还好意思说你养我?以后你别给我打电话了,我过的很好,再也用不到你了,你就只管去争戴家的那个玩意儿去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临挂断前还听到邹艺骂了句“小畜生!”

电话挂断后,他怕邹艺再打进来,就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他把手机随手扔一旁,就趴到了床上,脸埋进被子里,毫不掩饰的大声哭了起来……

这些年,隐忍习惯了,还从没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算是小的时候被邹艺拿着鸡毛掸子抽,都没这么哭过……

他终于把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了,本来以为说出来会解恨,但说完,不仅没解恨反而更恨了!

他哭了会儿,就起身把脸洗干净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浮肿,眼球还泛着红血丝,一脸的怨气,瞅着瞅着,眼角又泛起了湿意,鼻子发酸,忍不住捂着嘴又哭出了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瞅着镜子里的自己竟会产生一种自怜的感觉,就觉得全世界都没自己可悲!这种消极的情绪一出来,就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跟雨滴似地,唰唰的往下落,想停都停不住了!

最后他哭到哽咽,脸,手脚都发麻了,那症状就跟虚脱了似地,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他从洗漱台慢慢下滑,跌倒了地上,僵着不听使唤的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但才把泪擦掉,一闭眼,就又掉出了一大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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