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杨西答得很干脆，以前追捕时对於杰克的一切特征都烂熟於心。

“这麽高也挺显眼的了。”田睿一边快步向外走去一边急匆匆地道，“我问问看门的有没有印像。”内心他是希望“毫无印像”这个答案。

等田睿走出别墅，正为发现自己居然要用两条腿走很远到大路上不爽时，杨西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等等。”

他不情愿地停下来，以为杨西又要发表什麽“高论”，不想却听到一番意外的话：“也不能排除是他收买了队里的人，你去的时候要小心周围人的动向，如果有人特别关注你你就得注意。上面的人也不能信任，我们好不容易把情况转成敌明我暗，不容有失。”顿了顿，又似乎带著歉意道，“我和John、尼……古黑都太显眼，不能送你，你自己要小心，万事以安全为重。”

杨西突然这麽和蔼了，倒让田睿有些不适应起来。他呃了几声，最後只挤出来一句：“知道了。”

田睿一直走到小区门口时，回头仍然看见杨西站在原地望著他，远远的虽然看不清表情，可是仍然能感觉到几分凝重。

“你还不如和以前一样刻薄，搞这麽严肃有没有必要啊?”

暗中咕哝了一句，他往公车站走去。事实是，杨西再一次对了，而他显然低估了面临的困难。

远远地看见一分局门头时，田睿感觉到的不是轻松，而是紧张，就像是要去抓捕犯人般。与看门人对谈时这份紧张直接表露无疑：“今早有没有一个很高的人来，或者在这附近晃悠?”

看门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姓张，一分局人的都叫他张叔。

张叔与田睿也熟得很，被他严肃地一问怔了怔，回忆了下道：“没有。”

田睿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有些不甘心地道：“真没有?这事和案子有关，你再想想?”

张叔扑哧一声笑出来：“小田，你审犯人审到我这儿来啦?”

田睿这才意识到自己口气太差，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办法，这事挺重要的。”

张叔表情也凝重起来，再度仔细想了一会儿道：“没有，你要找的人有多高?”

“190，比我高半个头，而且有可能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黄毛啊。”张叔道，“现在也有好多小年轻染黄毛，远远的还真看不清楚。不过我这门口还是记得了，别说黄毛，就是190的高个子我也没发现有。”

“你确定?”

“打包票!”张叔有点急起来，“这一天这门口过的最高的恐怕就是你了!”

田睿算是真正松了口气，与张叔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往里走去。等他走到了大楼门口才蓦地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更大的危机。

第四章 背水一战(3)

而这个危机，恰恰是他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杰克自己偷偷溜进来用了他的手机，那就是这幢房子里的人做的──而这幢房子里有谁?

他的同事们，可信任的夥伴，一起面对危险而不退缩的人，这令他的危机意识空前高涨起来。这一次，他的敌人不仅仅在面前，更在背後。

他从未感到如此害怕过，这种不知道什麽时候什麽地方就会射过来一只暗箭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更不用说，这支暗箭是从他所信任的人中射出来的。

田睿把手揣在兜里，紧缩著脖子匆匆略过前厅，看也不敢看周围人一眼。似乎多看一眼，就会有人突然掏出一支枪来对著他。

他一路冲进上司的办公室，当看见老大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时，却不复往日的安心。

虽然这个老大总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总是罚他做这做那，可是大方向上，从来没有出过错。光凭没有把他开除，他就觉得这位老大还是有眼光的──有时候做的那些事，他自己也知道是在走钢丝，正义与邪恶只在一线之间──这也是为什麽杨西说教时他不以为然，常年在河边走，他最清楚鞋子为什麽会湿。

而这位老大的包容，绝对够令他感激零涕。

但是，这种敬服在疑心重重的现在，令田睿的眼光也不得不带上一付有色眼镜。

怎麽看，老大的笑容都邪气啊!

他暗中抽了一口冷气，把乱七八糟的思想努力赶出脑袋，咧嘴一笑道：“老大，我来了。”

坐在桌子後面，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人点了点头道：“嗯，证据呢?”

田睿有些尴尬地拿出塑料袋中的烟头，递过去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瞅见老大难看的眼色，急忙辩解道：“这是嫌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