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你的良夜(63)

我说:“余医生的大拼图没抱过来有点儿可惜,我们这一晚上可以坐这儿拼图打发时间。”

“可别,”陶裕宁一听拼图脸色都变了,“我看见那东西就想吐。”

他对余医生说:“警告你,再往家里买拼图,我真的会离家出走。”

“你能往哪儿走?”

陶裕宁有些不服气,说:“我找唐哥去,最近我们俩关系好。”

他这个性格,确实跟谁都能合得来,但估计一天两天可以,时间久了唐泾川会嫌他烦,更何况,唐泾川家也没他的位置。

我轻咳了一声,示意他别太嚣张。

我看见唐泾川拿出一个小盒子,注意力瞬间从陶裕宁那里转移到了他身上。

说真的,不期待是不可能的,从上午我们出去买礼物开始我就一直在猜唐泾川会送我什么。

所有的礼物都能暴露出送礼的人的心情,更能从中看出收礼的人在送礼的人看来是怎样的存在。

所以我才紧张。

唐泾川直接拿着那小盒子往我手里送,陶裕宁却突然阻拦,说:“等一下!仪式感!我数一二......”

他还没说完,被余医生搂着脖子扭过脸,捂住了嘴。

余医生跟我们说:“别理他,你们随意。”

唐泾川笑了笑,把那个小盒子递到了我手里。

小盒子很轻,我猜不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不过这么说也不对,里面装着的是唐泾川的心意。

拆礼物前,我把我准备的礼物也给了他,我说:“希望你喜欢。”

“现在就拆吗?”他问。

陶裕宁这会儿已经泄了气,把自己的礼物塞给余医生之后说:“拆吧,我只能看着你们拆。”

唐泾川笑了:“你回去可以拼图。”

陶裕宁倒在了余医生身上:“求求了,你要是喜欢,回去之后你带走。”

拆礼物的时候我觉得有些热,说白了,还是紧张的。

包装纸是浅蓝色的,上面印着烫金的星星,我拆得小心翼翼,生怕把包装纸弄坏。

拆到最后,我愣住了,转头看向唐泾川的时候,他也在意外地看着我。

我们俩送对方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

我的手指轻抚着御守上的“健康”两个字,轻声说:“谢谢。”

这大概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礼物,也是他能想到的,最适合送给我的。

我能懂他为什么选“健康”,对于他来说,最希望的大概就是身边的人健康了。

那个御守在我手心发热发烫,我突然间觉得有点儿鼻酸,很想拥抱身边这个人,告诉他,我们都会健康长寿,等到老了,我还得跟他讨那个吻。

后来那个御守被我挂在车上,每天都看着它在眼前荡来荡去,就像唐泾川一直在我身边。

从日本回来之后,我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中,但唐泾川每周去看心理医生,无论我怎么忙都一定陪着他。

这样,我们晃晃荡荡到了年底,到了周晓云去世一周年的日子。

周晓云忌日的前几天开始,唐泾川情绪很不好,我每天忙完就往他那里跑,可是连续好几天,他跟我都没什么话说,还时常发呆。

有一天我到他家,晚上九点半,屋子没开灯。

我还以为他没在家,结果路过厨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进去一看,一锅汤,已经溢了出来。

我赶紧关火收拾好厨房,然后出去喊唐泾川。

他匆匆忙忙地从卧室跑出来,看见我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什么似的,冲进厨房,看见我已经关了火,松了口气。

他说:“我怕你回来的时候饿,给你煮了汤,结果一回房间就忘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担心得不行,半夜睡不着强撑着到了第二天,打电话给余医生求助。

余医生得知马上就是周晓云忌日的时候,叹了口气,劝我这段时间多关注他一点,他说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我有些急了,明明前一阵他状态已经好了不少,最近却开始反复,我的一颗心,重新悬了起来,就好像有一把刀,一直悬在头顶,我时时刻刻盯着,生怕它落下来。

周晓云忌日前一天的晚上,唐泾川在吃饭时突然问我:“水航,你说他们过得都好吗?”

我想起我爸,想起我妈说只要我能长大,他就一定在那边过得好。

我说:“其实我们都知道人死如灯灭,就像一缕烟,散了就散了,所有的他们好不好,都是我们活着的人在自我安慰,可是,我总觉得,他们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消失了,但在另一种意义上永恒存在着,他们和我们融为一体了,我们过得好,他们就过得好,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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