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22)

声音很好,回应的力道很好,甚至连眼角几欲掉下又被枕头蹭去的眼泪都很好。

姚湛想,可以了,知足了,遇见这么一个人,不仅仅是填补了青春年少时候的幻想,更是自己三十几岁的意外之礼。

一个专属于成年男人的礼物。

屈意衡那天晚上还是坚持回了家,哪怕已经十二点多,哪怕姚湛真的问了他要不要留下。

对于屈意衡来说,姚湛再特殊,两人也只是床上关系,一旦留宿,会变得过于暧昧。

他有点儿害怕这种暧昧,因为很显然,姚湛身边的人并不知道他是gay,那么也就意味着,在某些方面,姚湛未必就比他那两个前男友来得靠谱。

对于这样的人,他只能接受跟对方身体上的往来,更多的还是不要了。

暧昧多了,对谁都不好。

“对了,有件事儿差点又忘了。”姚湛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什么都没穿,蹲在行李箱前翻了翻。

他再站起来走向屈意衡时,手里拿着一把雨伞。

“上次你落在我车上了。”

这把伞是屈意衡在酒店租的,上面还印着酒店的名称。

“我给忘了。”屈意衡接了过来,道了谢,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裤子,抬头说,“那我先走了。”

挽留的话姚湛只说了一次,既然对方要走,他没必要强留。

“嗯,回去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一声。”

屈意衡开门离开,走时对他说了句晚安。

门关上了,姚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床边坐下,点了支烟。

他面对着浴室的方向,看着玻璃映出的自己,也只有他自己。

屈意衡到家的时候窦郁聪还没睡,听见开门声刷着牙就跑了出来。

“怎么还不睡?”屈意衡随口问了句。

窦郁聪回到洗手间把嘴里的牙膏吐了,漱了漱口,问他:“你怎么这么晚?”

屈意衡没有回答,把雨伞放在了门口柜子的抽屉里。

他还是不太舒服,只要一动就能想起姚湛带给他的感觉,不是那种感觉让他不舒服,而是对方实在太猛烈,事后他需要时间恢复。

窦郁聪从洗手间出来,看着他慢慢悠悠往房间走:“喝酒去了?”

“嗯。”屈意衡路过窦郁聪,直接进了卧室,“我睡了,你也早点睡。”

他房门关上了,但窦郁聪疑惑地看向了他关门的方向。

就在刚才,屈意衡路过他,飘进他鼻子里的不是酒气跟烟味儿,而是清新的沐浴露香气,明明是说出去吃饭喝酒,回来身上却好像刚洗过澡,这说明了什么?

窦郁聪又趴在门上,小声问:“你真去喝酒了?”

“是。”屈意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觉得有些累,一动都不想动。

“跟你那个老同学?”窦郁聪接着问,“叫姚湛的?”

屈意衡没有说话,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闭眼睡觉了。

他做了梦,梦见十几岁的自己跟三十几岁的姚湛在学校的体育馆做那种事,那些男生打篮球的声音就在他们耳边,他们俩却好像什么都不怕。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屈意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姚湛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一点多的时候姚湛问他到没到家。

七点多的时候姚湛说自己去上课,晚点联系他。

屈意衡这时候才想起来对方让他到家告诉一声,结果他回来倒头就睡了,衣服都没脱。

他觉得有点儿抱歉,给姚湛回了条消息。

换了睡衣,开了房门,屈意衡觉得这一宿睡得身上黏黏糊糊,要赶快洗个澡。

上午八点多,窦郁聪不在家,屈意衡也没问他去哪儿了,洗完之后又睡了一觉。

十点多的时候,屈意衡被电话叫醒,打电话来的是他老师,还是那件事,问他作品准备得怎么样了,想没想好要不要参加。

屈意衡看了一眼自己的画板,上面那个男人他还没画完。

“我还没想好。”

“我说你什么好呢?”老师叹了口气,“你得走出来,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其实也是我的错误。”

“执拗!那么多话我都白说了!”老师气得牙痒痒,“不管了,别想,什么都别想,现在马上开始准备作品,你给我去参加!”

老师挂了电话,屈意衡却始终保持着之前接电话的姿势,盯着那幅画看。

画上是一个男人,躺在水面上,你不知道他是死了正漂浮在水面上,还是正准备沉入海底。

画还没有完工,他不确定自己画不画得完。

他想起昨晚姚湛问他肩膀上那句纹身是什么意思,他没回答。

意思是,答案在风中飘扬,可它对于屈意衡,又不仅仅是一行字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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