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13)

夏熠在角落里跟人碰杯说话,那些人并未出现在台面上,但许哲总隐隐感觉,他们才是最重要的角色。

一时间谈笑风生,许哲忍不住拿眼去睇,神情里带着求助的信号,或许他自己浑然不知,却示了柔软给那混蛋看。

夏熠终于走到他身边,蜂蝶们纷纷散了。大厅里灯光忽然暗下来,舒缓的音乐声响起,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邀请身边人翩翩共舞。

夏熠将许哲手中的高脚杯取走,交给侍者,然后转身对他说:

“赏脸跳支舞吗?”

许哲不想扫兴,但他确实不会,尤其要反串女方的舞步,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酒气袭人,衣香鬓影,夏熠似乎看到了许哲眼底的醉意,他贴着他的耳朵道:

“不用担心,跟着我,慢慢来。”

夏熠炙热的手掌轻轻地贴在他的后腰上,也不管是不是跟音乐声一致,一步一步带着他笨拙地起舞。

他们与一对又一对男女错身,昏黄的光线下,许哲忽然觉得很累,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将头轻轻靠在夏熠肩上。

在每一个与默守陈规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时刻,夏熠总是带着他冲锋陷阵。这一瞬间,他只想借夏熠的肩膀休息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

夏熠抚摸他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孩子,又怕惊扰了他短暂的休憩。许哲的身体在轻轻抽搐,夏熠恨不能抱住他的小孩,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就此陪他进入梦乡。

许哲的脚很痛,他从没有踩过这么高的跟,钝痛一阵一阵袭上脚心,举步维艰,他随着夏熠轻轻旋转,然而却有更多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四肢百骸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比前些日子更加强烈,他迷茫地在昏黄的光线中以痛击痛,直到音乐声停下来,灯光再次亮起,夏熠看到了他满头满脸的汗。

“怎么了?”他大吃一惊,将许哲带到无人的角落,扶他在沙发上坐好,然后请侍者倒了一杯温水。

喂他喝水的时候,夏熠碰到他的手和脸,都烫得惊人。

“着凉了吗?”他怀疑是方才在路上,与黄晟掰扯那会儿,人吹了点冷风,烧起来了。

许哲闭着眼,把脸往他手上蹭了蹭,又抬了抬脚,显然是累坏了,虚虚地用脚跟支着地,不敢再轻易着力。

夏熠看得心疼,四下里无人,索性将他的鞋脱了,脚搭在自己的膝上,轻轻给他揉捏起来。

脚跟磨破了皮,脚趾也有些红肿了,夏熠正怪自己大意,却听许哲轻轻哼了一声。

他睁开了眼,那无助中却带几分情欲的眼神,夏熠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给你的药,一颗都没吃?”

许哲迟疑了片刻,现在他的脑子转得很慢,回忆了好久,终于明白夏熠说的药,是自己封存在床头抽屉里许久的黄色药丸,于是傻乎乎地点了头。

夏熠的怒火几乎从胸腔喷薄而出,这个傻子,对他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他猜测,今晚两人对于黄晟的争执,引发了许哲较大的情绪波动,加上近三个月没有服药,他早就进入发情潜伏期,一触即发。

但他抑制住了怒意,将他的腿放下,靠近他的身体,贴着他的唇淡淡道:

“不乖的小孩,注定要受到惩罚。”

黑色宾利在寂静的大路上风驰电掣,夏熠让司机再快一点,怀里的人蜷缩在车座一角,十分排斥与他身体接触。

“让我回去洗个冷水澡,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是第一次了?”

“……”

“以前都这么干的?”

“……”许哲喉咙发干,目眩神迷地点了点头。

夏熠既生气又心疼,只好拍抚他的背,偏偏那块儿不着寸缕,许哲现下禁不得摸,只将他的手打掉,不肯再让他碰。

夏熠的脾气上来了,他不再碰许哲,转而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车并没有开回别墅,而是停在了距离晚宴最近的一处市区大平层楼下,夏熠带着许哲上去,对方在电梯里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从胸口到颈项间,都有了一层淡淡的粉红,高跟鞋被遗落在电梯一角,肩带滑落到手臂上,那个眼角眉梢都是春情的人,怎么会是他。

电梯门开了,夏熠不由分说把人扛到肩上,拾起角落里的高跟鞋,直到开了门,进到卧室里,才将他扔在大床上,径自去脱西装,解领带。

许哲被摔得晕晕乎乎,他觉得胸很胀,喉咙干渴,身体深处如遭百蚁噬心,但是无能为力。

他叫夏熠出去,他要换衣服了,把全身上下不属于他的束缚通通脱掉,他要做回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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