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直到现在都对他存着几分敬意。一个人扮演好一种身份并不难,顾疏影却能在所有身份间转换自如。或许也是完美主义与好胜心使然。

但不论那个人有多好……现在也就是个很好的死人罢了。

死人是无法陪伴白祁度过余生的。更何况,论待人接物,白晟心中的模范跟许辰川比起来,也要相形见绌。

白晟不知道许辰川是怎么成为今天的样子的,但他能感觉到许辰川性格并非天生,而是一点一滴经年累月地磨出来的,所以虽然没有骨子里放出来的明亮炽热,但也有润物无声的温煦。如果拿阳光作比喻,这个人当不了高悬天际的艳阳,却是阴天里那点儿难得的和暖。

如果他真的跟大哥走下去,白晟岂止欣慰,简直要心存感激了。

许辰川对白晟的心理活动毫无觉察,还在琢磨为什么白晟不在家他弟弟就没饭吃了。父母呢?

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杯碟碎裂的声音。若干个人同时大叫起来,听上去一片混乱。包厢里的三个人皱起眉,许辰川主动说:“我去看看。”

他站起身走出门去,发现其他包厢的门口也探出了看热闹的脑袋。许辰川朝声源一望,登时哭笑不得。

只见一名身穿连衣裙、脚踩高跟鞋的中年妇女,正拿着个相机追着一个年轻男人拍,口中歇斯底里地怒吼:“让你找小三!让你骗我女儿!今天就把你这人渣拍下来让所有人看看!畜生!!!”那男人也不回嘴,只拼命挡着脸不给拍,两人就在走廊里玩猫捉老鼠。

如此狗血的情节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许辰川也是看醉了。

那中年妇女光骂还不过瘾,脱下高跟鞋来举起一只冲着男人劈头盖脸地砸:“还带出来吃饭!还敢在这亲嘴!恶心的货色!要不是我拍到你们亲嘴,你打算骗我女儿到什么时候!变态!恶心!”她骂来骂去都是那么几句,许辰川却渐渐听出不对劲来。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那小三呢,怎么不见人影?”“逃了吧?”

“没逃呢。”有知情人说,“那边那个挡着脸的就是。”

“哪儿呢?那个?”

“这小三怎么是个男的?!”

果然,靠墙还站着另一个男人,穿得十分妖艳,蹬着一双高帮靴子,正拿围巾遮着脸,冷冷地看着中年妇女打人。

被打的那个终于开口,却是冲着那男小三喊:“你就在一边看着?”

男小三应声凑了过去,揪住中年妇女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朝后拽:“你消停一点吧,这么闹你女儿名声也不要了?”

“我女儿怎么了?!我女儿好好一姑娘,遇上你们这种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同性恋!!!”那妇女嚎得嗓子都哑了,红了眼对着小三又抓又掐。小三也没什么战斗力,三两下就吃不消了,恶狠狠地捏住她的两只手婉,尖声吼了回去:“那女的人也嫁了孩子也生了,我呢?我得到了什么!就这样你们还不知好歹,狗一样的东西!她爬到我老公的床上我还没作声呢,轮得到你们出来吠!”

围观群众大约也是被这逻辑震惊了,寂静了几秒才纷纷骂了起来:“骗婚还有理了?”“所以说同性恋没一个好东西,活该得艾滋去死……”“那女的也是瞎了眼,自己老公是同性恋都看不出来?”

……

外面的动静在门里也能大致听见,白晟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不敢去叫许辰川。

那男小三还在跟妇女拉拉扯扯,突然朝自己“老公”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扑上去就要抢妇女手中的相机。

妇女尖叫起来。看戏的群众并没上前帮忙的意思,她一个人怎么也不是两个男人的对手,挣扎了一会,猛然间撒手放开了相机。

两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蹲下身去抓起一片刚才摔碎的白瓷盘子,血红着双眼冲他们扎了过去。

瓷片又薄又锋利,首先割破了她自己的虎口,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两个男人慌了,急急忙忙地转身就逃。那女人穷追不舍,眨眼间奔过了整条走廊朝这头冲来。

男小三跑得慢,被女人紧紧咬在身后,瓷片如同刀刃般照着他的脖子抹去。

脖子那儿可不是开玩笑的,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就能变成命案。许辰川身体动得比脑子快,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小三,将他往旁边一拉,险险躲开了那一下。

小三被拽得一个踉跄,歪歪扭扭地转过身,居然顺势抓住了许辰川的双肩躲到他身后。那妇女也是被逼疯了,手中瓷片没命地往这儿扎。

许辰川甩了两下,甩不开牛皮糖般的小三,心中对这家伙的厌恶之情达到了顶点,抬腿往身后猛踹:“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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