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接起时,等待音停止了。
“喂?”温和平淡的男声。
G深吸一口气:“前辈,是我。”
那头静默了几秒:“你好。”
“您现在在哪里?”
这次S沉默了更久的时间。“我在家,有什么事吗?”
G心头一松:“您今晚……能不能不要去医院?前辈,我刚才看到了——”
“抱歉,”S声音微冷地打断了他,“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拿到了这个号码,但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打来。”
啪。电话被挂断了。
G呆呆地瞪着手机看了一会,又重拨过去,对方却已经关机了。
警车在夜色里缓慢前行着。过了许久,姐夫低声开口:“我先送你回家,那个人的资料过几天给你答复。放心吧,再怎么说也是他弟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只跟你打了个照面就会出事?恕我直言,你可能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G苦笑了一下,“但愿如此。”
“总之别去犯险。当街追人这么嚣张的事都干得出来,连我们都奈何不了他,你去也只是白白送死。在准备周全之前别做无谓的牺牲,明白吗?”
G没有回答。
姐夫叹了口气:“何必喜欢那么麻烦的人呢?”
“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说这句话。”
姐夫噎了一下:“喂,不要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无差别攻击。”
******
S默默放下手机,移目向面前的男人。
对方无声地轻笑:“是你的小情人打来的?”
……
“那孩子今天找到我的门前来了。”男人慵懒地倚在靠枕上,“这么多年,你的口味一点都没变啊,S。”
……
“怕你在家太无聊,才让你去配音,没想到你一贪玩就忘了适可而止。一个还不够,转眼又招惹上一个——”形状姣好的唇瓣勾起冰冷的弧度,仿如瓷器突兀的裂纹,“是想重温一遍当年的景象吗?”
死寂乍然笼罩了房间,似乎连空气都随着这句话而瞬间凝固。靠墙伫立的几人雕塑般不言不动,目光却直直投向病床边。
S毫无预兆地跪了下去。
黑暗混乱的记忆巨浪溃决了时光汹涌而来,重重击打在背脊上,双腿被压迫得发软,竟连站立的姿势都无法维持。
膝盖在大理石地板上磕出一声闷响,痛楚从小腿的骨裂处一路蔓延向周身。S抬头仰视着男人,杂乱无章的语句冲口而出:“我没有给他电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他,他根本不可能……我从未告诉过他……”
对方静静听着他的语无伦次,脸上保持着饶有兴致的神情,眼中却有某种东西在悄然变质。
“我没有接近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五脏六腑都在绞紧,S哀求般重复着无意义的句子,只觉得自己一旦停下就会万劫不复,“不是那样的,这一次不应该是那样的——”
“这一次?”男人轻声复述道。
戛然而止。
S惊恐地望着对方的双眼。漆黑的瞳仁映不出一丝光亮,像吞噬魂灵的无底深渊。
“你在否认些什么呢。”男人微笑着,“站起来。”
S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要遵从,双腿却提不起丝毫力气。
“站起来。”男人语气不变。
S一咬牙,伸手撑着床头柜,将全身重量转移到未受伤的左腿上,艰难地站直了。
“告诉我——”靠坐在床上的男人轻柔地问,“你没有梦到过他吗?”
……
“也没有在角落里偷偷迷恋着那具青春的躯体?没有为你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重新找到寄托?没有发狂地渴盼着他能带给你自由?”
他突然倾身向前,一手抵在S的胸口,“你没有爱上他吗?”
五脏六腑从体内消失了,连带着那颗不堪负荷的心脏。掌心所触,仿佛只是空荡荡的胸腔。
我没有。
S张了张嘴,却耗尽全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苍白修长的五指拥有自己的意识般,优雅地攀附着他的躯体,沿着胸膛一路上移,滑过脖颈,停留在了喉结处。
“你没有在夜深人静时像个悲剧主角一样哭泣,没有想象过自己原本可以过的另一种人生?你没有憎恨着毁了你的一切的——我?”
扣在颈上的指节一点一点地收紧,S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双脚却重如千钧。
“我……没有……”
S瞳孔骤缩。
血液正从男人的唇角缓缓溢出,像要为这森冷的场景添一笔注解,拖曳出一线刺目的殷红。
五指猝然施力,S眼前一黑,彻底窒息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扼住脖颈的力气愈发大得惊人,耳边却响起温柔的呢喃:“你没有期盼过我快些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