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先生执行任务,遇到了埋伏。」
文森特手停了一下,也转头看向福斯特。
「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送到家族名下的医院急救。据前去救援的人报告,白羽先生……身中七枪,情况不太好。」
文森特一直没说话,只是继续手上的工作,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我们立刻去医院。」休斯顿抓住他的手腕,强势把他拽走。
他把文森特推进车里,然后自己坐进来,甩上车门。
文森特有点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你很担心。」休斯顿开口,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他怔了一怔,旋即笑了,「怎么会?」
「你在乎他。」
文森特笑得更加无辜,「您在开玩笑吗?」
休斯顿沉默,他忽然转过头,浅灰色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文森特,深邃得如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深海,会让人一不小心失足溺进去。
那一刻,文森特甚至有了窒息的感觉。
这样的男人,你以为他是海水,实际上他更像沥青,溺进去可是会死得很难看的。
休斯顿毫无温度的笑,再开口时,语气有一点嘲讽。「除了你自己的命,你还在乎什么?」
文森特努力维持着微笑,但他知道,现在自己一定笑得很扭曲。
因为,这一次,休斯顿好像不幸言中了。
休斯顿家族的私人医院在各方面条件都一流,环境清幽雅,更加像是一个私人的疗养胜地。
休斯顿拽着文森特下车,他的手劲很大,让文森特觉得手腕都钝钝的痛。
经过抢救,白羽已经脱离危险期,被转入加护病房。
休斯顿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听着属下报告具体情况。文森特在角落里靠墙站着,也一直一语不发的听着。
「白羽先生失去意识之前,有句话说了一半。他好像提到,出卖的人,这样的字眼。」
休斯顿微微眯起眼睛,如同鹰隼般狠厉。「哦?他这样说了?」
身着深色西装的属下立刻弯腰点头,语气十分肯定。「是。」
休斯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待所有人报告完毕,他挥了挥手,下属们便迅速鱼贯而出,一时间,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文森特和他。
空气中弥漫着两种不同的烟味,一种是浓重的雪茄,一种是清淡的女士香烟。
烟雾在空气中扭曲着、伸展着,然后支离破碎,消散不见。
文森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休斯顿,你打算让白羽一直待在这里?」
休斯顿吐了口烟,看向他,口气仍旧有些不悦。「是又怎么样?」
文森特修长的眉微微蹙起,「你明知道,从刚才的报告来看,是有家族内部的人陷害白羽,而且白羽很可能知道那人的身分。你把他留在这里,那些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刺杀他……」
话忽然打住了,他微微咬了唇,「这才是你的意图,把白羽当做诱饵?」
休斯顿勾起嘴角,把手里的雪茄在烟灰缸中放下。「你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在乎他。」
文森特忽然笑了,天蓝色的眼中结上一层冷冷的霜。「我的确不在乎他,我只是有点兔死狐悲罢了,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躺在那里……」
休斯顿忽然站起来,走向他,重重把他按在墙上。
棱角分明的脸逆着光,显得更加阴鸷。
下巴被狠狠捏住,文森特被迫抬起头,挣扎了几下都是徒劳。
「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休斯顿一字一句的说。
文森特别开视线。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失态?他自己也有些迷茫。是在为白羽受到的对待而生气吗?
文森特有些自嘲的想,原来,自己还有人类的感情啊。
酒红色的发丝滑下来,扫过他微垂的眼帘,接着他抬起手,轻轻覆上休斯顿捏着他下巴的手,「对不起……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休斯顿的手瞬间放松了力道。他俯视着文森特,感觉自己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文森特闭上眼睛,等待着意料中霸道的侵占。
但是,休斯顿带着烟草味的气息,只在他面前短暂逗留片刻,就退去了。
「去看白羽。」休斯顿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休斯顿的背影,一瞬间,文森特有种前所未有的惊慌。
他已经对他厌倦了吗?
在休斯顿这样的男人面前,即使是文森特,也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加护病房里,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这种味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降生和死亡。
文森特推开门走进去。
那个人的头发依旧柔软,神态依旧柔和,一切都与往常一样,仿佛是睡着而已。只是,扣在他脸上的呼吸器、他缠满绷带的手臂、手上插着的输液管,在在提醒着所有人,这个叱咤风云的杀手,现在其实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