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必要兜圈子,毕竟他们都是很忙的人。
「不知道您是否已经有了合理的解决方案?」唐不带感情的目光淡淡的扫到休斯顿的脸上。
「我想收购您手上所有的美国客源。」
唐微微蹙起眉头,一个细小的动作,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被休斯顿准确捕捉。
看来,是开价码的时候了。
「您的胃口还是……一如既往大得让我感到吃惊。」唐慢慢移开视线,冷淡的说。
其实他早就猜到休斯顿的打算,而且,也不认为这是不可行的交易。相反的,佩雷拉家族在美国军火方面的市场占的比例本来就不大,而且做军火要投入很大的人力、财力,如果为这块饼和休斯顿家族发生冲突,可能会得不偿失。
卖给休斯顿,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只不过,这是一个长期获利的生意,要开多大的价码是个问题。
休斯顿笑,给出了他的筹码,「用伊比利亚半岛的毒品客源做交换,怎么样?」
这是讨价还价的艺术。先习惯性报出一个不可能成功的价码,留给自己更多的弹性空间。
「您知道我并不需要这个。」唐没有花太多时间考虑,就否决了这个提议。「其实,我只想要回一件,我寄存在您那里,对您来说无足轻重的东西……」
休斯顿冷冷盯着身边的人,他的眼神如此冰冷,而他的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容。
他知道唐所指的是什么,那是一根多年来一直梗在这位佩雷拉家族族长喉咙中的刺,时刻刺痛搔痒着,让他难堪。
唐重新对上休斯顿的眼睛。「我想要——文森特·佩雷拉。」
漫长的三秒之后,休斯顿冷冷吐出一句,「成交。」
他举起手中的香槟,眼角和嘴角弯成没有温度的弧度。
阴郁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几天。
天空低沉的压下来,绵绵无际的灰色云层铺满天际。
客厅正中摆着的巨大老式摆钟,雕花的黑色指针缓缓挪动,随着「啪」的一声,正正指向七。
休斯顿把办公桌上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文件处理完毕。
工作结束之后,他忽然觉得茫然和空落。
他有些疲惫的向后倒进舒适的皮椅里,慢慢合上眼睛。
空虚?他竟然会有这样无病呻吟的情绪,还真是可笑。
男人的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世界很寂静,寂静到只剩下窗外风盘旋呼啸的声响。
空旷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
苍白的少年就坐在那唯一的椅子里,静默的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文森特在抽着烟。
长长短短,粗粗细细,一包一包,一盒一盒。
靡丽的烟雾将他包围,如同一朵脆弱的花,收拢花瓣,包裹着脆弱的内心。
他日复一日坐在窗边,等待自己的凋零。
他在烟雾中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脆弱和无知,嘲笑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年仍旧没有死干净的天真。
七点,仆人把晚餐放在他的身边。于是,盛着牛奶的杯子成了他的烟灰缸。
不久之后,门再一次被推开。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有人在他的背后停下。
那人身上的烟草味很熟悉,熟悉得令人觉得烦躁,接着,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文森特抬手,「啪」的打掉休斯顿箝制住他下巴的手。他的动作不强硬,反而带着慵懒的味道,但那不是诱惑而是不屑。
「为什么要反抗?你明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休斯顿轻声说,他也不再强硬,非但如此,还深深的透着一股疲惫。
他垂着眼,注视着少年仿佛一夕之间枯萎了的容颜。
明明还是那样的美丽,却由内而外散发着颓败的腐香,如同瓶中的玫瑰,光鲜靓丽的外表下,根茎在冷水中腐败。
「为什么不?」文森特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落在混沌的雾气中,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过去我对你的顺从不过是迫于无奈,我必须无耻的讨好你,借由你的力量维生。现在,我已经失去这样做的必要。当务之急,仔细想想怎样让唐·佩雷拉能网开一面,不要弄死我,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休斯顿被文森特甩开的手就这样僵在原地。
过去,只是迫于无奈。
被从前在他怀里撒娇的小猫如此冰冷的漠视,被当作无用的东西丢弃,他竟也感到一种类似于挫败,却不止是挫败的感觉,更多的还有……失望?
「无奈吗……」他几乎是下意识重复一句。
「不然呢?」文森特冷笑出声,还是固执的不肯看他一眼,他眯起眼睛,继续吐着烟雾,「我为什么要对你顺从?难道你以为我是倾心于你?还是,因为我天生下贱,所以就要被你当成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