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跟我说话!(26)

过于qiáng横的劲道冲得他胸口一闷,眼前黑了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于笙神色平淡,拎着他抵在墙上:“你刚才说什么?”

天色已经yīn沉到了极点,风越来越凉,豆大的雨点一颗一颗落下来。

少年肩背锋利,没什么表情,身上却已经泛起鲜明的尖锐寒意,格外柔和漂亮的长相都没能中和下来。

他单手轻轻松松拎着他,眉眼间的冷戾呼之欲出。

宋申鸣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打着哈欠随手在钢琴上弹出巴赫上,喉咙动了动,后知后觉地生出忌惮:“你——你要gān什么?这不是你犯浑的地方!”

“那你说,这儿是我gān什么的地方?”

于笙眯了下眼睛,手掌向上使了使力,唇角扬起来:“我没人教,还有钱,你不是很清楚吗?”

宋申鸣被他扼得说不出话,低呜两声,眼里终于显出浓浓惧色。

闷雷滚动,大颗的雨点砸下来,转眼就扯开一条雨幕,砸得树叶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于笙在雨里站了一阵,扼着他的手慢慢松开,随手把宋申鸣扔在地上。

于笙垂着视线,语气平静:“滚。”

宋申鸣吓破了胆,挣扎着爬起来,转眼跑得没了影子。

雨下的越来越大,冰凉,砸得人生疼。于笙没了翻墙的心情,随便找了棵树,脱下早淋得湿透的外套,阖上眼靠在树下。

弹钢琴。

在三中待了太久,要不是宋申鸣忽然撞到他面前提起来这件事,他差不多都快忘了自己还会弹钢琴了。

刚开始碰琴那年他三岁,被抱起来,放在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琴凳上。

父母都在,一个笑着揉他的脑袋,一个趁妻子不注意,往他手里悄悄地塞平时绝对不准吃的大白兔奶糖。

有关糖的记忆到七岁就停止了,之后挺多年都再没碰过,大白兔的味道也一点点淡在了记忆里。

后来于笙有次心血来cháo,自己也试着买过一袋,奶味很浓,甜得有点腻,并不合口味。

也不知道小时候究竟为什么哭着闹着也要缠到一颗塞进嘴里。

树挡不了多少雨,风卷着往湿透的衣服里灌,寒意直往骨头里钻。

于笙深吸口气,把已经有些模糊的画面驱出脑海,正准备去找个好歹能避避雨的地方,头顶的雨却忽然停了下来。

于笙微怔,下意识抬头。

一把伞停在他头顶。

印着不知道哪个夏令营的logo,一看就是纪念品,质量似乎还不错,就是有点小,基本就只够一个人用。

靳林琨撑着伞,衬衫袖口有点湿了,往上折了几折,松松卡在肘间。

伞太小了,他往后一退就被雨点钻进领口,打了个激灵,不得不往前靠了靠:“朋友,我就带了这么一把伞,配合——”

于笙不打算配合,抬手把那把伞推回去:“不用。”

他转身就走,没过几步,那把伞又不厌其烦地挡上来。

于笙有时候都想不明白他哪儿来那么多好心,甩了几次没甩开,那一股始终压着的烦躁终于彻底涌上来,顺手扯住他又递过来的手臂,沉肩狠狠一顶。

一直以来,他其实都憋着股火。

或许是从来了三中开始的,或许更早,每次空着座位的家长会,被接起来次数越来越少终于只剩忙音的电话里,回到家里安静到沉寂的晚上,都在一点点地积蓄着焦灼烦躁。

他也想不通,不就是父母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和生活了,又没缺他钱不养他,到底有什么可矫情的。

有他妈什么可矫情的。

于笙用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使了十成力道扯住他,把人狠狠拉向自己,抵着肩下用力一摔。

靳林琨的身手不比他差,用不着像每次那样留着手。于笙太想痛痛快快打一架了,哪怕自己也打得鼻青脸肿,只要能把那股烦躁发泄出去,叫他gān什么都行。

他手上一点分寸没留,原本以为会有较劲的阻力,被他扯住的人却连动都没动,就这么被他结结实实摔出去,闷声砸在了被雨水浇透了的草地上。

伞跟着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

于笙怔了怔。

靳林琨躺在地上,衬衫彻底湿透了,额发湿漉漉贴着,看上去难得的显出了点láng狈。

偏偏他整个人依然是不急不躁的懒散架势,就那么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摸索着摘了被雨水糊成一片的眼镜,朝于笙伸出只手,等着他过来拉他。

就像他那时候很相信于笙一定会接他的眼镜一样。

于笙忍不住皱了下眉,后知后觉想起对方“下次让你真摔”的承诺,气结一瞬,过去把人扯起来:“你长没长脑子?这么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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