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司藤(41)

——让王道长的师父召齐四道门七道洞九道街的能人救他性命!

白金猛地一下站起身,问颜福瑞:“武当山管事的人呢?”

颜福瑞还没反应过来,愣愣指着屋子:“苍鸿观主带着几个管事的徒弟进去了啊。”

何止苍鸿观主,各门各派进去的都是精英啊,她就是要瞅着这个机会来犯啊,到时候大家全无防备,几乎是聚歼的节奏啊。

白金的冷汗涔涔而下,今晚月色不错,很亮的一钩,云也少,稀疏地像拉长的一缕雾,白金的脑子里刹那间涌入无数的场景,他觉得,下一刻整个武当山都要漫起遮月的乌云,而在那滚滚的云头之上,站着的就是那个一脸狰狞的妖精……

白金拎着颜福瑞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快,让观里的其它道士做好准备,有什么法器都拿出来,有什么降妖伏魔的符咒都画在屋子外头,门上窗上都要画,快点!”

***

前九天,王乾坤都是那个最紧张的人,偏偏到了最后一天,他释然了。

他坐在八卦中央,前头是三直横乾卦,背后是三间横坤卦,八卦方位各自有人,苍鸿观主拿的是天皇号令,张少华道人是雷击木法印,马丘阳道长是令旗,上书“敕召万神”,刘鹤翔先生是步罡毯,柳金顶振金钱剑,潘祈年摇宝葫芦,所有人之中,以沈银灯和丁大成的法器最奇怪,沈银灯面前就真的摆一盏老银花枝灯,丁大成则一直在拨铜算盘,拨珠很重,随手一拂,铿锵有声。

这么多人,都在这,为了救他。

王乾坤很感慨,他想起了一句英文谚语,To be,or not to be,然后,他突然对这句谚语的时态感到不解,为什么这里用be,而不用is或者are?

身后稍远些围观的人难免唏嘘,有人低声说了句:“想不到王道友这个时候还如此冷静。”

王乾坤的同门师兄肃然:“师弟他一直胸中有境界,所谓生出于道,死归于道,一切皆道化,师弟他一定是悟了。”

令旗忽然猎猎,金钱剑嗡嗡有声,各人面前的法器各有反应,苍鸿观主眼皮一翻,一双老眼睛蓦地精光四射,大喝:“现在!”

王乾坤惨呼一声轰然倒卧,行将摔死的鱼一样在地上痉挛挣扎,再然后,忽然之间双眼暴突,喉咙里嗬嗬有声,无数细藤长虫一样从他口中涌出,像是怕光一样四散奔逃,方向正是散在八卦处的香炉藤条,争先恐后,流水一般,地上拖下无数黑色涎液。

混乱中,大家还是看的分明,八卦方位,只有七道黑迹,那么多藤丝,居然没有一道是往沈银灯身边的香炉而去的。

果然银样镴枪头吗?大家嘴上不说,眼底各现不屑,沈银灯一张俏脸刹那间涨的通红。

机不可失,觑着藤丝缠尽,七个香炉瞬间举火,一时间火头几乎冲到屋顶,焦臭的黑烟盘滚而上。

王乾坤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擦了擦黏腻的嘴角,屋里的每个人都有一种相同的不置信感,就这样就行了?就这样就挫败那个妖怪了?

苍鸿观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继之是边上的马丘阳和潘祈年,接着又是更多的人,呛咳声中,忽然响起了沈银灯惊骇之至的声音:“毒!这藤丝烧了有毒!”

众人拼命挤到门边,为了如黄翠兰所说,造成一个“地下”、“藤根”的假相,屋内屋外都堆土封了门,一时间打不开,所有人声嘶力竭地捶墙砸门,大叫:“开门哪,开门哪!”

白金正带着小道士们在屋外的地砖上画朱符,陡然间身子一僵,近乎惊恐地看向屋子的方向,问颜福瑞:“你听到屋里有什么声音吗?”

几乎是与此同时,廊下闭目养神的司藤,眼睛缓缓睁开,唇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第⑧章

晚上十点多,颜福瑞来电,秦放刚揿下接听,那头就是兜头盖脸怒声斥骂:“你们这样下九流,要脸不要?”

什么意思,王乾坤死了?秦放心头一紧,刚想说什么,手机听筒里又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稳重声音:“颜道长,你冷静一点,让我跟他说。”

秦放有点莫名,那头背景音很乱,像是炸开了锅,有人拼命咳嗽有人惊声尖叫也有人跳脚大骂,那个男人语气倒是镇定,问:“司藤小姐在吗,可不可以跟她讲两句话?”

“王道长没事吧?”

“暂时……没事。”

没事就好,秦放一颗心刚要放下,那头忽然有人暴喝:“跟妖怪谈个球!反正是活不了了,拼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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