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嫌猜(120)

聂颖宇想最后挣扎一下,弱弱地威胁道:“我不,除非你俩分手。”

尹千阳在上面探出脑袋:“那就打死你,灭口。”

聂维山劝道:“我们的事儿迟早要跟家里说,毕竟我们要过一辈子,不可能一直瞒着,不过不是现在。”

尹千阳还探着,他伸手摸聂维山的发心,像对聂颖宇说,更像跟自己说,“坦白的时候揣两块儿沙琪玛,挨完打一人一块儿,甜死啦。”

聂维山笑着接道:“都说了你站我后面,挨打我顶着。”

小窗帘遮住了光,聂维山和尹千阳一上一下,都安静地待在阴影里,尹千阳垂眼看着聂维山的头顶,嘴角上扬挂着淡淡的笑,聂维山不动,挺直脊背任尹千阳摸他的头发。

聂颖宇望着他们,突然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乘务员推着清洁车过来,把剩饭和垃圾收走了,三点多到站,他们还能睡个午觉。尹千阳翻身闭上了眼,聂维山也在下铺躺好了。

将睡欲睡时,两个人听见聂颖宇念了首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听声音貌似又哭了。

此次短途旅行随着火车进站的鸣笛声彻底结束,寒假也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多半,聂颖宇经受了各种刺激,回家后抱着海淀密卷做了四个钟头的题。

聂维山铺排了一茶几的绍兴特产,兴高采烈地给三叔三婶和聂老讲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聂老咳嗽两声,问三叔:“这孩子是不是好长时间没这么活泛过了?”

三叔说:“确实,以后假期就出去玩一趟,平时太累了。”

“我不累,您和三婶上班更辛苦。”聂维山把点心拿出来,“爷爷,想抽烟了就吃块儿点心,不然咳嗽好不了。”

聂老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克制自个儿的爱好,那还不如趁早归西了呢。”

“得,还不能说了。”聂维山把烟收进了柜子里,“明天我去店里把您的烟全处理了,消费满一百送两根儿,满五百送一盒。”

聂老哼哼两声:“管得真多,弄你的白玉髓去吧。”

隔壁更热闹,尹千阳一回家,家里跟炸了窝差不多,他在院子里绕着圈疯跑,让千刀狂吠着追他。和狗玩够了又去给树浇水,最后才搭理屋里的仨活人。

尹千结拿起一把扇子,扇面上绣着花。尹千阳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地道的苏绣扇面,我挑了半天呢。”

白美仙说:“你不是去的绍兴么,关苏杭什么事儿?”

“都是一个省嘛!”尹千阳又拿出条丝巾给他妈围上,“这比扇子贵,中年妇女就要用有质感的东西,本来我想买个镯子呢,但是齁儿贵,而且跟小山的手艺比差远了。”

尹向东观望半天:“你别给我买了双绣花鞋吧?”

“那不能,没你那么大号的。”尹千阳拿出个罐头瓶子,但里面的水果已经吃完了,装的是满满一瓶绍兴臭豆腐,“我买了五份,全装里边了,正宗绍兴臭豆腐,快尝尝!”

尹千结扇子遮面:“服你了,讲讲旅游趣闻。”

尹千阳就喜欢瞎白话,立刻开讲:“你们都不知道,我居然晕火车!去的时候饱受折磨,到了绍兴腿都是软的。然后我们去了秦展他姥爷家,他姥爷家二层楼四方院,花花草草白墙碧瓦,跟人家一比咱们的院子太粗犷了!”

“秦展特别热情好客,非让我们住他家里,我们不好意思住,不住又拂人家面子,于是就把小宇留他家了。我和小山找了个客栈,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河,第二天我们去逛了鲁迅故居,哎姐,《茶馆》是鲁迅写的吗?”

尹千结编道:“是是是,《茶馆》和《雷雨》都是他代表作,高考必考,你背一下。”

“啊?我最烦背课文了。”尹千阳还挺信,继续道,“吃过晚饭我和小山去坐了乌篷船,他说撑船师傅一天挣两千,我差点儿就留那儿就业了。”

“晚上,晚上……”

白美仙问:“晚上怎么了?”

尹千阳支吾道:“晚上下雨了。”

“下雨你脸红什么?”尹向东吃了块儿臭豆腐。

尹千阳能不脸红吗,他抱着自己的双肩包:“那是春雨。”说完脸越来越红,他想起那晚噼里啪啦的雨点声,想起不停摇晃的床帐,想起他脚腕上被汗水浸湿的红绳。

尹千结拿扇子在他眼前晃晃,说:“醒醒,春雨怎么了?”

尹千阳打个激灵回了神,眼睛一亮:“妈!你能给我的床上挂个床帐么?四周都放下来把我遮住那种!”

“你是公主啊还是大小姐啊?”白美仙把丝巾叠好,“柜里有蚊帐,你自己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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