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间事(111)

这个吻不带任何欲望,长久而平静,吻到她睫根发潮,以至于他都松开她了,她还是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想忘记前因后果,只这么肌肤相亲到天荒地老。

直到卫来递了件东西过来。

冰凉,线条铁硬,是那把沙漠之鹰。

说:“忘记跟你说了,这两天也许会有事,这把枪,现在开始,你要随身带——会开枪吗?”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一寸寸熟悉枪身、管座、膛室、保险机柄,卸了子弹让她试开枪,感受枪身的空震、滑套后移和击槌下压。

岑今低声问他:“会很危险吗?”

“哪有不危险的事,人在c黄上睡着睡着,也会睡死了——你自己说过的,忘记了?”

“可以不死人吗?”

“我尽量吧,一般我们都不希望死人,命是大事,多结一条就多一重麻烦,但是对方如果太过分,我也用不着客气。”

岑今不说话了。

那把沙漠之鹰,以前只看卫来用过,到了自己手里,才知道很重、外形生硬剽悍、枪身很凉。

特别凉,贴着她身体,好久也没见暖。

岑今的眼眶忽然酸涩,犹豫了很久,颤声说了句:“卫来,其实我……”

没有回应。

抬眸去看,他睡着了,唇边犹带餍足的笑。

第49章

第二天,岑今一直睡到近中午,卫来比她早,但早不了多少——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背对着她站在c黄边,刚把皮带系好。

听到动静,回头看她,似笑非笑。

岑今先还有点茫然,渐渐回想起昨晚,脸上发烫,拗弯了枕头过来遮住。

c黄侧微微一沉,是卫来坐下来。

说:“我算是明白,你之前为什么说,希望你丈夫比你先死——夫妻生活的确会有不少秘密,传出去了,不太动听……”

岑今咬牙切齿:“你有完没完?”

卫来拨开枕头:“对你狠点,反而乖乖的,对你好了,就兴奋地像个小野猫,又咬又挠,要不是后来制住你,我看你能窜到房梁上去。”

岑今垂着眼睛不看他,睫毛颤颤的,半晌憋出一句:“疼吗?”

卫来大笑。

“你以为我是你?就你那牙口和咬人的劲,权当给我挠痒痒了。”

岑今起身看他,肩上牙印几乎已经看不见了,背上几道红印,有些地方破了点皮,里头渗着血珠点点的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忘情的时候会这么放肆,大概不管男人女人,情到极致,总会夹带点毁坏的冲动。

她把下巴搁到他赤裸的肩上,从后头环抱他,静静感受他身体的温度,他上背宽厚,中央有道深陷的脊沟,两侧肌ròu硬朗结实,只是轻拥,已经觉得很有安全感。

岑今低声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卫来笑:“这种事怎么说得清楚。”

就像他接受所有三角形内角和都是180度,从来不去想为什么。

是说不清,她不是他保护过最漂亮的女人,他的客户里,有过名模,也有过性感巨星,他最多带着男人的目光打量欣赏,跟同僚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然后继续做回表情冷漠的一堵墙。

打动你的眼睛的,和打动你的心的,往往是两种人,你可以清楚说出什么人可以惊艳你的眼睛,却说不好谁能叩开心里的门——要自己去打开,才能看清门外人的样貌。

岑今说:“我也说不清楚,如果早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会这样,面试的那一天,还会选他吗?

有个声音在心底说:绝对不会。

但是如果不选,就要永远错过了吧?

她有片刻的失神,直到卫来追问她:“话别说一半,早知道会这样,然后呢?”

岑今笑,岔开话题:“看那。”

循向看过去,是燃尽的蜡烛,摊成薄而细腻的平,沿边凝下滴垂的三两根。

世事纷扰是蚀人的火,人就是蜡块,从生到死,一点点磨受着融软融化,即便没有爱、陪伴了错的人,也可以这么融下去,以生打头,以死结尾,没什么两样。

可是如果足够幸运,遇到对的人,他就像根蜡芯,火来的时候,会帮你燃出光、亮和热,然后一直作陪,到最后一刻。

卫来问:“让我看什么?”

岑今凶他:“我让你看,蜡烛烧完了,要去朝老板要新的了。”

——

开门出来,空气湿潮,早上可能刚又下过一场雨,卫来松了松筋骨,下腰的刹那,看到那个埃高女孩,倒悬在他的视线里,往这个方向跑,跑到院子中央又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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