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2)(34)

醒来的时候将近黄昏。

你可以多睡一会儿。董薪宇说。

我怕你寂寞。话出,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这句玩笑过于夸张,立即闭了口,尴尬地笑。

董薪宇很是明了,不动声色地跳过这句话,开始同我闲聊。我向来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女子,总是要别人打开了话题,我才能顺理成章地与之谈论一番。而董薪宇,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很会找话题的人。他不会很刻意地投我所好,但我却可以顺着他的思路,很轻易拿出自己脑子里储存的东西,转化成言语。仿佛一切都那么浑然天成。

这或许同他的职业不无关系。董薪宇告诉我,他是一家私企的公关部经理。

我说我以卖文为生,说好听点叫自由撰稿人,难听点就是无业游民。董薪宇笑了,笑起来的样子很孩子气,透明得没有一丝旁杂,让我一点也不相信,这样一个人,尚能与别人在商场上兵戎相见。

火车进站之后,周围变得沸腾。大家开始匆匆提了自己的行李,拥挤着走出车门。董薪宇坚持帮我拎那个硕大的皮箱,看着他一手一个大皮箱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便抢着拿他脱下来的外套。两个人推推搡搡地,终于着了地。

告别之后才想起,匆忙间竟然忘了交换彼此的联络方式。也许,从此就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不免心中暗自遗憾。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原来是场意外。

B、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2003年10月,多事之秋。

寄出去的四篇稿件被退了两篇,有编辑说我捏造的故事趋于千篇一律,爱情,分离,或者死亡。太阴晦。为此我黯然神伤。

妈妈打电话告诉我,家乡的老屋要拆了,想起自己儿时曾在那里留下的太多,忽然悲从中来。

最后,同居的女友跟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去了北京,留我一人驻守重庆。寂寞的时候无从张罗,靠在耳边的成了电话的听筒。隔着南北,女友看不见我可怜的表情,我却满眼都是她幸福的浅笑。落寞更加。

禁不住后悔自己的悲观怯懦,将爱情拒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如果能有人在身边软语轻言,借我一张宽厚的肩膀,我也不至于接近狼狈这个词语。

又想起董薪宇,想来他的境遇,应该决不至于像我这般低沉。便决定新的旅程,暂时逃离涤荡尘浊。其实这都与董薪宇无关。

但我这次没有去很远,毕竟是累着起程而不是精神焕发。所以我利用就近原则选择了龚滩古镇。名气小,连地方也小,不算太优秀。好在气氛是不错的,幽静古朴,引导我离开自己庞杂的心事,效果颇佳。

要不是那晚床下辛勤劳作的鼠类,我想我不会只呆了三天就打包离开。我在一辆汽车上看着另一辆从重庆开来的汽车进站,车身交错的时候,对方的车窗里出现了董薪宇有点久违的脸。

我顿时来了精神。“董薪宇。董薪宇……”我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挥着手很大声地喊,董薪宇总算听到。我看他背着背包从车上飞快地跑下来,跑到我的车窗边透过汗水微笑。“桑小采你也来这里了?要回去了吗?”他问我。

“是啊。”我说:“你怎么才来。”略带嗔怪的意思,但其实不无遗憾。

“没办法,我朋友一直到今天才有空挡,早知道你也喜欢旅游,就约你一块儿了。”说话间远处一个白衣的女子挥手催促董薪宇。看不清容貌,单是那娇小清瘦的轮廓就能判定,是典型的重庆美女。董薪宇向她挥手,转过头来对我说:“我得走了,她催我呢,以后有时间我来找你。”

我点头,有点语塞,连好或者再见也没有出口。因为我开了小差,我不能自主地去猜想,那个女子与董薪宇究竟是何关系。但其实,心中已经了然。

直到董薪宇的身影消失,我才惊觉,我们第二次,忘了询问对方的联络方式。

陡然失望。车发动时,我低头,忽然发现手心长出了纠缠的曲线。也许它们一直都在那里,只是我,从前不曾察觉而已。

C、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2004年2月,新年伊始。女友从北京回来,在那个万千男女期待的日子,吃了整个披萨,还留下满桌的开心果壳。她说从此与我同住,不离不弃,说完后泪水澎湃。

那个男人在新年的第一天与她分手,女友说,是恩断义绝。我更加觉得,爱情的乱世,动荡成了共性而绝非个性。

夜里我们披着棉被靠在一起,从23楼的窗,看这个城市传说中绝美的夜景,灯火艳丽,旷世繁华。然后我们温柔地相拥而眠,谁也没有挑起关于爱和男人的话题。我们都太脆弱,怕一触即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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