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6)(37)

尽管如此我还是去找少沅,央求他,寒假的时候带我去北京,去见簌簌。少沅看上去很为难,久久的不说话。我知道他的尴尬,可我更在乎我失散的血亲。我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我说少沅你答应我好不好,你答应我。少沅抬起我的脸,轻轻地擦掉泪水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指那样柔软,带着暖暖的体温。

我的脸又红了。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脸红,我没有把我去北京的事告诉洛小白,我不想他为我担心,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似乎有愧于他。

和少沅一起坐在火车上的时候,我愉快得就要飞起来。我们的票买得迟,只有硬座,少沅的MP3里放着我听不懂的摇滚音乐,但我还是很仔细地听,困了就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有一次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枕着少沅的肩,我于是又把眼睛闭上,就这样靠着他,一路欢畅。

【五】

公元2005年。末。

少沅带茶朵去了簌簌的家,门打开的那一刻,茶朵的心都要跳出来。然后她总算见到她消失的网友,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现在叫周簌簌,收养她的,是一对很有钱的中年夫妇,他们对她的好,接替了她当初流落街头的凄凉。簌簌后来一直都叫他们爸爸妈妈。

茶朵和簌簌的模样,跟小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当簌簌开门,看见少沅,再瞥一眼他身后的女孩,她就明白了。她说你就是顾茶朵?她说是的,妍朵。她说完站在门口,略略低着头,她在等待簌簌的嘲讽或者奚落。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簌簌笑了,她说进来坐吧,姐姐。

整整有十年,茶朵没有听到姐姐这个称谓,她的左脚在跨进门槛的一刹那,突然乏力地颤抖着,她蹲下身去,捂着脸,狠狠地哭了起来。簌簌伸出手,一根手指头在茶朵的面前像指针一样左右晃动,这是她们小时侯的规矩,表示谁都要坚强而不哭泣。茶朵抬起头,看见簌簌成熟起来的脸,她抹了一把眼泪,握紧了簌簌的手。

那天,少沅在厨房为她们做西红柿炒鸡蛋,这是他惟一能做的可以入口的菜。茶朵就和簌簌坐在沙发上聊天,聊簌簌走丢了以后,是如何被人拐带来了北京,又是如何遇上周氏夫妇,如何被他们以高价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也聊茶朵的自责与怨咎,聊家人的慌乱和心痛,聊洛小白,也聊戚少沅。

簌簌说,后来我其实是后悔的,我早就该明白,因为我,你一直都活在牵挂和愧疚中。我太自私了。茶朵抱着簌簌,那你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簌簌顿了顿,少沅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他喊吃饭了,簌簌起身,茶朵盯着她,一脸期盼的模样。

最后,簌簌说,我不能离开他们,我们对彼此而言,实在太重要,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回家的原因。姐姐,你让我留在这里,我也会回去看你们的。茶朵埋头吃饭,西红柿炒鸡蛋的味道还不错,簌簌和少沅闷声不吭,连筷子都不敢拿,茶朵实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簌簌于是知道茶朵是理解她的,就像小时侯,茶朵经常假装生气,让她这个做妹妹的调头来哄她。簌簌于是给茶朵夹了很多西红柿,堆在碗里都快溢出来,她突然转头看向少沅,问,这里面怎么这么多西红柿?少沅拍拍脑门,说,你冰箱里的西红柿我全放进去了。

茶朵和簌簌面面相觑。安静的屋子里随即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笑声。北京傍晚的夕阳很美,光线穿透落地玻璃窗,照得客厅像宫殿一样辉煌。

茶朵又一次站在离别的月台上。簌簌和少沅送她,依依惜别。这一次茶朵终于从少沅的脸上找到了不舍的情绪,她满足地给了他们一个盛大的拥抱。簌簌一直追着火车跑,挥着手喊着,姐姐再见,姐姐再见。茶朵的眼眶又湿了。

那个春节,茶朵买了很多烟花,她希望烟花绽放的时候,在北京的簌簌和少沅都可以看见,也希望,洛小白可以看见。不管簌簌和少沅的将来会怎样,谁的爱情在或不在,起码他们各自都很好,而少沅就像茶朵的一个愿望,很多年,都不得实现,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她所耿耿于怀的,不过就是她吻少沅的时候,没有得到对方相应的热忱,而那个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洛小白,他已经成为了茶朵的一种习惯。

也许爱上一个人很容易,但要发现自己的这份爱其实早已存在,是需要契机的。或者说,需要某件事,某种情绪,突然被触动,突然就明白。

茶朵想,洛小白这次跑不掉了。

可洛小白竟然真的跑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开学的时候,茶朵才听说,他去了上海的公司实习。茶朵不知道,洛小白在几个月前,偷偷地看着她去找少沅,看着少沅给她抹眼泪,最后又看着她拖着行李,和少沅一起坐在去北京的火车车厢里。可怜的洛小白觉得玫瑰都枯萎了,再也不会开花,所以他决定用实习作为逃避,他希望,等他再回到学校,茶朵已经跟少沅很幸福地在一起,或者,到那时他可以不再喜欢茶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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