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恋(40)

我没见着他,都是听工作人员在说。她们说:“听说庄朴园正在办理分居。”

“他们都这么说,然后一离就离十年八载。”

“我觉得消息可靠。张曼君是多精明的人啊,若不是知道有甜头,哪还会搭理人家?”

“说真的,他真是气宇不凡。”

“泰然也很帅啊!当初看《情天》,惊为天人,没见过那么英俊的小生。他在里面那深情又风度翩翩的样子,迷住我家上下。”

“也是,一个月共事下来,他人也亲切勤恳。”

“可他毕竟还显年轻。庄朴园阅历深厚,举手投足都有一种成熟魅力。”

“看张曼君平日里一副女王的样子,一见到庄朴园,喜上眉梢,乐不自持,一颗红心cha上翅膀直飞过去。”

听到这么刻薄又形象的形容,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外厢那几个女孩子听到声响,急忙散去。

即使像张曼君这样的人物,也无法避免旁人说长道短。活得越精彩,越有题材供人闲话。

剧照洗出来,清一色暖色调的照片,每个人都漂亮。我爱不释手。

泰然讥讽道:“这种色调的照片最落伍了。”

我啪地合上像册,“我本来就落伍。现在我这个落伍的人,借到一部落伍的车,想载你去看一个落伍的展览。你去还是不去?”

“什么展览。”

“不是后现代主义油画啦。是摄影。”

我带泰然进入展览大厅的时候,人群起了轻微的骚动。但是大家都是见过市面的文化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展厅的墙上悬挂着的照片并非赤裸且性感的美人,而都是些大自然壮丽的景观。有一片橘红的荒漠,有开满野花的糙原,有悬在靛蓝色天空里的一轮圆月,也有猎豹捕食羚羊的瞬间。

泰然低声说:“虽然都是自然摄影,却觉得格外生动,主题脱俗。”

我说:“该摄影作者现在为国家地理杂志工作。”

“这么了解?你朋友?”

说着,曹cao到了,热情洋溢地喊我名字:“木莲,你果真来了!”

我看他,胖了些,老成了许多。摄影记者是份很辛苦的工作,野外的风沙早把他脸上的儒雅打磨成了粗犷。我笑,“老徐,几年不见,你现在是风光了。”

徐和平过来和我们握手,“没想到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朋友带来了!”

我对泰然说:“这是我大学时的学长。”

徐和平问他:“喜欢摄影?”

“不了解,但喜欢你的作品。平面的照片却透露出立体的信息。”

老徐登时两眼放光,像发现一块瑰宝。

徐和平招呼一个年轻妇人过来,向我介绍:“这是内人,你们没见过吧?”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妇,在心里微微叹气。他并没有和大学时代的那个女同学结婚。当初爱得那么火热的,也没有结局。是因为误会,还是因为感情超支?谁都说不清吧。

我不认识徐太太,她却似乎听说过我,问:“你就是那个勤快的小学妹?”

我在他眼里终究不过是个勤快的学妹罢了。

我呵呵笑,“不小了,老大了。”

老徐说:“我和她都是学编导,不过出来后都没干本行。当初在学校,是她每个星期来给我洗一次衣服。功课忙时,也是她为我打饭。啊,阑尾炎开刀住院,请假伺候我也是她。”

“奴役学妹,你还好意思说。”徐太太嗔道。

我淡淡笑了笑。老徐还是个马大哈,什么事藏不住,想着什么说什么。不过没心的人也有没心的好,自然不必伤心。

徐太太还挺着肚子呢。我问:“什么时候生?”

“四月。”一脸幸福地笑。

老徐扶太太去休息,回头对我说:“木莲,难得又联络上你,有空记得来舍下吃顿便饭。”

那一刻,泰然忽然把手轻放我肩上,代我回答:“一定的!”

第19章

我忽然想就这么顺着他的手靠过去,把沉沉的头颅靠在他的肩上。除父亲外,我从来没有试过去依靠一个男人,全身心地依靠,把一切都交付给他,随他带我到那里去。

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是泰然。是泰然拥着我的肩,在我耳边说:“这里好冷,我们去吃火锅?”

那天我们都吃得一身汗才回到饭店。我喝了点酒,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酒劲正涌上来,整个人晕乎乎的,脚下一个踉跄,泰然忙不迭搂住我。

我不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长叹:“总有一天,你也会像他那样离开我。对你再好都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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