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135)

他没接我的话,反而道:“听说你把沐山的泳池给我重新装修了?”

我心虚了两秒钟,说:“哦,这事。”

水下这块儿的城市海报不同于普通人文风景海报,虽然也能走自然主义路线,但那太局限也难有代表性,走超现实主义的路子会好很多。只不过我把常用在后期图片拼接修饰上的超现实主义用在了前期设计上,计划先搞一套两千年变迁的城市风物照,等比例放大贴覆在足够敞阔的水池壁上,然后池子灌满水,让模特着不同朝代的服饰,以贴在池壁上被淹没的城市做背景跳水中舞,我来抓拍。

看景时全市的水池都被我看遍了,最后发现还是聂家在沐山的游泳池最敞阔。那原本就是个三面环山的天然水湾,后来邻着别墅将水湾封起来建成了个露天泳池。要生造一座穿越千年的水下城,这地儿再合适不过。

我讪讪说:“背景画我都全给贴池壁上了,要换地儿我可损失大了,也赶不上工期。”我跟他保证:“等片子拍完,以前泳池什么样我保证原封不动还给你好不好?”

他说:“还给我?”是个反问句。

我就急了:“不好吗?我也是联系不上你才没和你说,可我问过公公了,公公说沐山是你的地儿还得问你的意思,我又去问褚秘书,褚秘书说这事儿他做不了主,与其他做主不如我自己做主。”

他停了两秒钟,道:“我们结婚了,非非。”

我没太听明白,但本能地说:“是啊。”

他缓声:“所以没有什么你的我的,也没有什么还给我不还给我的说法。你和我才是最亲近的人,以后这些事不需要问他们,也不需要问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捂住胸口,静了有三秒钟,才说:“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占了你的便宜?”

这回像是他没听明白,在电话那边问我:“什么?”

我说:“因为你有很多东西,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可以给你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非非,你想给我什么?”

我说:“我想给你的,可能你会觉得没什么打紧。”屏住呼吸又说:“你留给我的家庭作业,那个问题我好好想了,你……其实是在说培养感情对不对?我觉得……”

他却打断我的话:“不急,那件事……”他顿了一下:“我们慢慢来。”

我心里一咯噔,拿电话的手肘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吧台,我忍着疼追问他:“你这是要反悔是吗聂亦?说了什么就是什么,落子无悔你听说过吧,我们这一个月才能通上一次电话已经够慢了吧,还慢慢来,快点来也是可以的啊!”吼完我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

果然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他说:“想我了?”

我木着脸说:“没有。”

他没有回应。我问他:“聂亦,你还在吗?”

他嗯了一声。

我试探着说:“其实吧,有时候呢,我可能也会……”

他说:“我想你。”

听筒差点被我掰断,我克制着剧烈的心跳,说:“聂亦。”

他说:“我在。”

我说:“你不是开玩笑,没有逗我玩儿?”

他问:“你呢,是在逗我玩儿吗?”

我结巴着说:“我……我也很想你来着,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希望我想你,你希望我想你吗?”

他似乎在笑:“这是什么理论?”

我一时内心激动,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我现在回来找你好不好?”餐厅里的乐声正好在那一刻停下来,空白中能听到电话彼端清浅的呼吸声,聂亦没立刻回答我。

握着电话的手心有点出汗,我试探着问:“不好吗?”

他低声:“我在清湖,离你很远。”

从红叶会馆开车到清湖,即便交通畅达也得至少两小时。

我喃喃说:“那真是挺远的,开车得两小时呢。”还叹了口气。

他在那边问:“两小时就嫌远?不是说想我了?”

我一想也觉得是,还说想人家,结果两小时就嫌远,实在不应该,又一想,我说:“不对啊聂亦,是你先说远的呀,那你到底是让不让我回吧,你给个准话。”

就听到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声音很沉,通过无线电波传过来,像是刻意压在耳边,他道:“这边会要开到很晚,你这么晚过来不太安全,明天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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