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147)

想了想,又给自己打气:“昨天你和康素萝怎么说的来着?”我木着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多占便宜就对了,如果聂亦曾经真对她有什么,你又能做什么呢聂非非,这时候你多占他便宜就对了。要是根本没什么,你想这么多不是白想了,还是多占他便宜就对了。婚前为什么不多占便宜呢?师出无名嘛,婚后你不占你就太傻了。”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所有的事情都通了,将地上的火柴梗捡起来正准备回去,却听到笑声,抬头时看到谢仑站在我面前几步远,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聂非非,你的心路历程真是挺波澜壮阔的。”他微微垂着眼,“有没有空,我们谈谈?”

今天白天有雨,入夜天倒是格外晴朗。墨色的天幕嵌上群星,园灯亮起来,对面山上的树影和瀑布被星光渡过一层,又被昏黄的灯光滤过一层,就像幅特意做旧的流动水墨画。

十一月山里的冬夜,再是晴朗也觉寒冷,安静得能听到北风的声音。

谢仑离我有一段距离,抽了会儿烟,把烟头拧灭跟我笑了笑:“抱歉,今晚有点烦。”

我其实一直在神游,回想我之前到底都自言自语了些什么,他又听到了多少。

谢仑突然道:“你知道Yee是个天才。”他沉吟了一下:“不过,聂非非,你真的理解说Yee是天才是什么意思吗?”

我还在思考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却已经接着道:“十四岁读大学,十六岁读博士,十九岁拿到博士后学位,回国后做你搞不懂的实验,三天两头被你从未听说过的机密机构请去参加国家级别的机密项目,听上去好像很厉害,但你完全没有实感吧?”

倒是终于给我留了时间让我也能发表意见,我想了想,问他:“什么才叫作实感?”

他侧身看着我,良久,道:“回头看一眼他,你是不是有时候甚至会错觉你嫁的这个人就是个普通人?”

我就回头看了眼花房,褚秘书半小时前就来了,正站在聂亦面前和他聊着什么。聂亦穿着浅色的家居服,气质温和,正闲闲地靠在菠萝格木做成的小花棚旁边,微微低着头听褚秘书说话,样子非常安静。

那样的聂亦的确就像是个我也可以伸手够到的普通人。

谢仑突然转移话题:“记得去年被媒体大肆报道的Sabrina Conzalez吗?”

我回忆起来是看过那么一则新闻,问他:“是二十二岁申请上哈佛博士,被称为下一个爱因斯坦,十四岁那年利用课余时间给她父亲手工制作了架飞机那女孩?”我赞叹说:“十四岁就自己做出架飞机,飞机还真的飞上了天,太令人震撼,由不得人记不住。”

谢仑笑了一下:“这就是实感,你永远不会觉得那女孩是普通人,因为她在十四岁时自己亲手设计制作了一架飞机。”停了一会儿,他问我:“Yee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我其实没太搞懂谢仑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说:“没有,他知道我完全不懂生物,不会主动和我聊这些。”

谢仑安静了几秒钟,之后开口说:“他八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就是在这座山,十四岁时在这个实验室里克隆出了一只萨摩犬,正巧,那年韩国首尔实验室也宣布克隆犬类成功。他们集一个实验室之力,而那不过是Yee的课外研究,只不过克隆成功晚了那边实验室一个星期。”

我说:“……”

他抬头问我:“有实感了?还会觉得你嫁的这个人是个普通人?”他无意义地笑了一下:“他不是普通人,是个真正的天才,当今世界上克隆相关领域最优秀的科学家之一。”

我说:“……”

谢仑认真看了我一眼:“害怕了?”像是有些怀念似的道:“当年雍可知道时也是你这样,不仅害怕,还躲了Yee三个月。”他饶有兴味:“你明天呢?会和Yee离婚还是离家出走?但想想看。”他通情达理道:“如果一个人有可以cao纵生命的可能,能够凌驾于自然法则之上,他看你的眼光也许再也不会是人对人之间的那种平等,在他眼里,你可能和他克隆出来的萨摩犬也没什么两样,的确挺可怕的。”

我说:“其实……”

他云淡风轻道:“但这就是科学的世界,不过我们和他不是同样的人,无论是害怕还是逃避都没有什么可指摘。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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