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150)

我看了眼座钟,自个儿在一边嘟囔:“不是说从今天开始能休息挺长一段时间?”

就发现聂亦的目光移过来,他撑着头:“不用去清湖就算是休息。”

屏幕上研究员仍在做汇报,我小声:“嘘,聂院。”

褚秘书笑着说:“没关系,他们听不见。”

我就胆大了一点,指着眼睑处和聂亦说:“昨晚就没有好好睡吧,今天又这么累,你看,已经有了黑眼圈,做什么这么辛苦?”

他依然撑着头:“因为要赚钱养你。”

我木着脸说:“怪我咯?”

他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嘘,非非,别影响我听报告。”

我顺势做了个鬼脸,转头悄悄问褚秘书:“我怎么记得是他先搭话的?”

褚秘书笑着点头:“是啊。”又促狭道:“不过看在这么晚他还在给你赚钱的分上,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想了想,我笑着说:“您说的是。”

洗完澡,帮聂亦放好热水准备好睡衣,吹干头发我就去了放映室,挑挑拣拣半天选了张碟片,抱着毯子窝进沙发里看电影。

醒来时看到聂亦正站在沙发前用毛巾擦头发,身上穿的是之前给他准备的那套丝质条纹黑睡衣。电影还没放完,看来我睡着的时间不长。

屋子里的光线随着电影画面时明时暗。那是2015年的片子,讲的是美洲大陆上一个猎人的荒野求生故事,导演酷爱使用长镜头表述细节,整部片子色调暗沉,气质蛮荒又凌厉。

大概是因为台词太少,才让我看着看着就睡过去。

那时候萤幕上正呈现出一个广角镜头,镜头下是洛基山脉的壮丽风光。聂亦擦着头发在沙发上坐下来问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还没有完全清醒,将小腿蜷起来,带着鼻音和他说:“你坐过来一点,那样坐着不舒服。”说着干脆将腿屈起来,留给他足够空间。

他看了我一眼,坐过来时单手捞住我的小腿,我咦了一声,小腿已经被他放到他膝上。我有点清醒过来,本能地要将腿缩回来,嘴里问他:“你膝盖不难受吗?我这么重。”

他一边用左手梳理半干的头发,一边按住我的腿:“你这时候是不是就想让我夸一句你不重?”

我瞪他:“嫌我重也没用了,我们家都是这样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概不退货。”

他单手按摇控器调整电影音量:“我觉得硬退还是退得了。”

我说:“硬退就得分走你一半家产,你可想清楚了。”

他转头看我,仿似发自真心:“你怎么这么贵?”

我说:“我哪知道,自从嫁给你就这么贵了。”说完忍不住笑了,看着他:“都怪你吵醒我,怎么办,我现在完全清醒了。”

他将毯子拉下去一点,盖住我脚背:“那正好,谢仑刚刚发短信过来,忠告我做人要坦率一点,我们可以用这个时间来探讨探讨,你在院子里和谢仑都聊了什么。”

我说:“啊……”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两杯冰水:“水我都给你倒好了。”

我心里呻吟道谢仑真八婆啊,嘴里却急智道:“没啊,就是谈谈你的工作。”

他逻辑严密:“我的工作有什么好聊?还扯到了我坦率不坦率的问题?”他跟我确认:“坦率的意思,指的是的诚实直率,是吗?”

糊弄一个科学家有多难我早有领教,其实我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糊弄他,但大脑已经先行一步给出糊弄他的指令,我说:“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居然在十四岁就克隆出了一只萨摩耶,我实在是很……”我挑选了个词语来表示内心感受:“实在是很震惊,谢仑和我说这个时我简直觉得自己在听科幻故事,他说你该更坦率一点,可能就是指这个。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多了解彼此,你看我的工作你全部了解,可你一个搞克隆的生物学家,你媳妇儿一听克隆这两个字就觉得是在听科幻故事,这合适吗?这不合适啊!”一说到这儿我不禁义愤填膺,但因为还躺着,结尾这个设问平白少了很多气势。

他微微垂着眼,一只手放在我的腿上,像是在认真倾听。“对这个你感兴趣?”他问我。

我给他一只手说:“你先拉我一把。”

他就拉了我一把。

借着他的手我坐起来,在背后垫上枕头和软垫子摆出长谈架势,我说:“说兴趣……我大学时虽然念海洋生物,可现在生物知识已经忘得差不离了,关于克隆只知道那只小多利的小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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