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191)

雍可看了我好一会儿,道:“聂非非,承认我是Yee的初恋对你来说有那么困难吗?还是你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而已?”不等我回答,像突然回忆起来什么似的道:“其实最初在A国的几年,我一直很难习惯西式食物。那年冬天,有一次下课时我和他们说我特别想吃秋葵虾仁。那个周末有暴风雪警报,Yee冒着大雪开车去城外的亚洲超市买到秋葵、料酒和虾仁。”她面上露出一个笑。雍可不常笑,在我面前即便是笑也大多是冷笑,乍看她这样全然放松真正开心的一个笑容,令人颇有惊艳之感。

我继续喝着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聂亦的确会做菜,我前一阵刚知道。

她挑起眼梢看我:“为什么不说话?”

我放下啤酒瓶说:“哦,我在听,你继续。”

她愣了一下:“继续什么?”

我抬眼看她:“你不是还要告诉我,经历了这次住院,你发现聂亦他依然很关心你,你们俩其实是两情相悦,我应该自觉早点退位让贤?”

她脸上乍红乍白,好一会儿,冷着脸压低声音道:“我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聂非非,你自己很明白你和Yee也许有感情,但你们婚姻动机不纯,他对你可能有一点感情,但并不深。”

可见那晚在客厅我和聂亦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晃着啤酒瓶笑了笑,说:“你说得对,所以呢?”

她皱眉:“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你刚才说的话没错,这次我住院,他很紧张,每天都来探望我。”她分辨我的每一寸表情,道:“我知道他一直没有忘记我,他对我的感情还在。”

我说:“你说的这些……”

她突然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我面前:“他最近来医院时我拍了一些和他在一起的照片。”

我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没有接过来也没有推回去,我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太感兴趣,雍小姐,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你肖想的这个男人已经结婚了。”

她滞了滞,却哼了一声:“聂非非,你是在害怕吗?”

我说:“你真有意思。”

今晚她来找我摊牌,估计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加之坐下来摊牌前又刚被几个醉鬼吓个半死,因此开口和我说话时一直有点潜意识的紧张,偶尔还会有点不太寻常的举动,比如给我看她的手机。但聊到这儿她却像是终于镇定下来,重新有了以往咄咄逼人的气势,坐姿稍稍前倾,目光里含着一点兴味,向我道:“你的确是在害怕。”

这人一镇定下来立刻就变得更加难缠,我笑了笑,问她:“哦,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害怕?”

她眯了眯眼睛:“因为你知道你和她其实并不相配,说起来,聂非非,你除了会拍照,他的事业你懂得多少?你什么都不懂。他一旦被请去参加一些国家项目,你连去哪儿找他都不知道是不是?他每年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在这些项目上,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人生,你却无法走进他的这部分世界。”她抬手勾起滑下来的刘海,衬着她一贯的气质,那动作有一种冷淡的柔媚。“不锅我可以,”她说:“我可以和他一起受邀去参加这些项目,我可以陪在他身边,支持他,甚至帮助他。只有天才才能走进天才的世界,聂非非,你还不够天才。”

雍可一向傲慢,她倒是的确有资本傲慢,长得美,会演戏,人又聪明,一边做明星还能一边做科研,无论是国内国外拍学霸明星榜,一直是名列前茅。摊上这么个尤物做自己情敌,是谁都要感觉压力山大。

我又喝了两口啤酒,我说:“其实你心里还是希望我主动退出的吧?不然我就想不通为什么你非要大老远飞一趟过来和我聊这么大半天了。我给你理理,你希望我主动退出,主要是两个原因对不对,一是聂亦爱你比爱我多,二是聂亦找个天才会更配他。”我看她的表情道:“不要这么凝重,我们谈事情要剥开现象看本质,还要有逻辑,聂亦教的。”

她冷淡道:“不用你说,我比你了解他。”

我放下酒瓶:“OK,就算是你比我了解他吧。”我继续:“前一个原因,我需要回头亲自和聂亦求证一下,要是他真对你旧情难忘……”我对她笑笑:“我不会为难有情人。至于后一个原因,我觉得我也挺天才的,没有配不上他。”说完继续含笑看着她。

不会为难有情人。我还有空发散思维想我好像曾经在哪儿也听说过这句话。哦,是谢明天,当初我杀去谢家带酒醉的聂亦离开,她就对我说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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