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来过这世界(18)

我悄悄地走开,心里渴望凌能更多的安慰阿朵。

我在楼梯的拐角处掉了一颗眼泪。但我飞快地擦去了它,没人有看见。

那天夜里,阿朵躲到我的小c黄上来,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对我说:“他不会爱我,我死了心了。”

“为什么?”我心里一颤。

“他说他谁也不会爱。”阿朵说,“我想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不现实。所以不愿意游戏爱情吧。”

“我要也是你们的老乡多好。”阿朵最后叹息说:“好不容易遇见爱情,却只能放在心里。”

她卷曲的长发散在我的手臂上,疲倦地睡着了。

以后凌不再约我们,我们也很少再去看彩排,彼此见面的机会不多,比如偶尔是在食堂里,然后他会喊住我们说:“冰淇淋,爆米花,今天想吃什么?”

阿朵一般会回嘴说:“想吃什么你请么?”

然后他会说:“请,请到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他走后,阿朵就对我说:“此人八面玲珑,没一句真话。”

不过凌还真请过我们一次,那是他毕业之前,请了满满的一桌。他没有回老家,而是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座城市谋到了一份相当不错的职业。我们一起祝贺他,那晚他多喝了一些酒,手放到我的肩上来,叫我“冰淇淋小妹。”并对别人说:“要照顾好我的小妹老乡和她的好朋友,我走了,她们要是在学校受委屈,我可饶不了你们。”

阿朵有些伤感,眼睛湿湿的,我则飞快的把他的手推开了,冷冷地说:“多谢关心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那天晚上女生宿舍的楼下突然传来很优美的吉它声。那时我们刚刚梳洗完毕躺上c黄,那吉它声就完美无缺地从窗口飘了进来。阿朵扑到窗口,然后我听到她压低声音的尖叫:“凌,是凌!”

真的是凌。

他的歌声对我,其实已经是那么的熟悉。

凌在唱一首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灯下的人在等

人群里的风风里的歌里的岁月声

谁不知不觉叹息

叹那不知不觉年纪

谁还倾听一叶知秋的美丽

早晨你来过留下过弥漫过樱花香

窗被打开过门开过人问我怎么说

你曾唱一样月光

曾陪我为落叶悲伤

曾在落满雪的窗前画我的模样

那些飘满雪的冬天

那个不带伞的少年

那句被门挡住的誓言

那串被雪覆盖的再见

……

夏天的月光弱弱的,像轻纱一下地笼罩在他的身上,从四楼往下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整个女生楼都沸腾了,有女生冲进我们的宿舍对阿朵喊道:阿朵你真是好福气啊,八十岁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有人这样向你表达过爱情。

阿朵在那样的歌声里痛哭失声。但是她没有下楼。

我也没有。

凌唱完后就起身走掉了。

我坐在我的小c黄上抱着腿,心却一路追着凌的脚步而去,月光一下子变得扑天盖地,但我没有表露伤感和激动的机会。

全世界除了凌,只有我知道,那首歌其实是唱给我的。

我有把握。

凌那么骄傲的男生,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坦露真心。我不是不感激,但是我无能为力,我和他之间,跟阿朵和他之间一样的有缘无份。

凌走后就一无消息,整整的一年,我和阿朵再也不提他,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般。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就关在宿舍里下棋,阿朵再也不唱那首叫做《催眠》的歌,冰淇淋不再流泪,爆米花也没心情好美。

爱也好,恨也好,我知道我们都想念凌。但是我们都不说。

我安慰自己说,其实有很多人就是这样,他命中注定不属于你的生活,温柔地出现,然后硬生生地从你的生命中抽离,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对于这样的人,是没有必要去疼痛的,因为他感觉不到你的疼痛,这样的疼痛也就毫无意义可言。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radio里听到了凌那晚唱的那首歌,才知道那首歌叫《月光倾城》,原唱是老狼。我有些要命的恍惚和怔忡,歌的旋律直击我心,对于不谙流行音乐的我,那只听过一次的歌感觉却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我瞒着阿朵,千方百计地要来了这首歌的歌词,细细地抄好,放在我的枕头下面,夜夜枕着它入眠。

就是这样的回忆,其实也挺好。

别的,我真的不想要求什么了。

我没有想到会和凌重遇。

那是在我们毕业的前一天。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炽热的阳光无孔不入。我和阿朵买了一大瓶的防晒霜,从脸和脖子一路抹到脚丫子。离愁别绪像夏日骄阳一般折磨得我们不得安生。阿朵比我幸运,她在北方的父母已经替她找到了合适的工作,我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待业等待机会,心情一直处于低谷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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