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相送(109)

一曲终了,他问她:“好听吗?”

她的回答却是:“以后不许你单独拉琴给别的女孩子听。”

他被这种孩子气的娇蛮逗得大笑摇头,“小姐,我拉的是《爱之喜悦》,不是《卡门》。”

路非走后,辛辰并未再刻意去找这首曲子来听,现在站在陌生的拉琴男孩面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

琴间流淌出的欢乐曲调慢慢转成温厚亲切,由缠绵到清澈,由欲语还休到明亮畅快,那样的喜悦、浪漫洋溢在乐曲声中,让她只觉如同置身满树花开的春天。

当男孩子提着琴弓的手垂下时,两人视线再次相接。这次,他没有羞涩躲闪,她轻轻鼓掌,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钞票,蹲下身子,放到盒中,“谢谢你,再见。”

她走向地下通道的出口。在她身后,悠扬的提琴声再度响起。

辛辰摸一下自己的包,小手电筒和钥匙都在。她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家。开灯看看,里面空荡得有几分陌生感。她打开门窗,走上阳台。顺防盗窗栏杆攀爬的牵牛花不可能搬走,几天乏人照管,叶子蔫蔫地低垂着。尽管已近秋天,牵牛花花期将近结束,没多久生存期了,她还是舀来水,浇到花盆里。手轻轻一碰,花萼处结着的黑色种子四散而落。往年她会把它们收集起来,一部分留到来年播种,一部分送人,现在只能任它们自生自落。

她回到客厅,席地坐下,头一次发现,有个家还是很重要的,至少在不想见任何人的时候,能够有地方可去。

当初装修时,因为设定了极简风格,没任何花样,于是她自己出效果图,自己监工,装修完成那天,也没请保洁公司,而是亲自动手做开荒保洁。累得精疲力竭后,捏着一块抹布,也是这样靠墙坐着,看着同样空落的家,想着还要去买些什么家具回来。尽管心存太多的不确定,还是决定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

以满不在乎的姿态处理完所有身外之物并不难,然而处理回忆跟过去却总是不容易的。她将头伏在膝盖上,一时恨不能就地躺到睡上一觉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起。辛辰懒得理睬,可是门外的人显然决定和她比拼耐心,一下接一下不停地按着。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得格外刺耳,她只能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望去,只见正将手指定在门铃按钮上的是冯以安。他穿着蓝白条纹衬衫,嘴唇紧抿,透着她不熟悉的严厉表情。

第十八章前尘旧梦已逝

(重新站到风沙之中,辛辰意识到,路非生活中也出现了别的面孔,那个曾将她紧紧拥着的怀抱也可能属于别人了。)

“终于肯开门了吗?”冯以安站在门口,屋内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他沉着脸,语气是不友好的。门铃被他长时间按下来,带着惯性地接着响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辛辰想,竟然就没一个地方让自己喘口气安静一下了。她手扶着门烦恼地说:“你要干什么啊,冯以安?”

“为什么关手机,怕我骚扰你吗?”他咄咄逼人地问。

她不理会他的问话,“我正好要走了,我们一块儿下去吧。”

她将门拉开准备出去。冯以安却抢前一步站了进来,“这里也不错,很安静。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辛辰有点儿无可奈何。她与冯以安认识快两年时间,正式恋爱也有一年多了,他一向还算斯文讲理,后期虽然表现反复无常,她也只认为是他的公子哥脾气发作,现在不免对这个动不动就突然流露出怒意的男人颇为陌生和无语。他带来的无形低气压让她觉得这个几天没有通风的房间突然气闷起来,索性让防盗门开着,让阳台的风与这边形成对流,然后看着他,静待他先开口。

冯以安踱到屋子中间,四下打量着。他以前不止一次送辛辰回家,熟悉这里的格局。尽管知道此地面临拆迁,但眼前如大水冲刷过的四壁萧条与空荡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你现在住哪儿?”

“我暂时住堂姐家里。”

“总住别人家不大好。”

辛辰无声地笑了。那是自然,她今天比什么时候都更知道没有一个自己的空间意味着什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冯以安有点儿被问住了,停了一会儿才说:“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你似乎忘了,以安,我们已经分手了。”

“男未婚女未嫁,分一次手不算再见面的障碍吧?”冯以安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地说,“再找找别的拒绝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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