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像我一样(15)

张沐尔还没来得及回击我,怪兽就一声怒吼:“今天没法练了!”他生气得把自己最心爱的Warwick贝斯一摔:“都给老子滚!滚!”

事已至此赖着也没用,我横了张沐尔一眼,气哼哼拉着图图出了门。

第三章消失(2)

她什么也没带走。她的衣服挂在柜子里,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架上,每一双都刷得很干净。浴室里她的洗面奶面霜排得挤挤挨挨,很多都只用了一半。屋子的每一个细节都真切记录着她存在的痕迹,而她只是,不见了。

她的手机就放在枕头下,上面还拴着我送她的粉红色hellokitty手机链。我每天打三次三十次三百次,也只能听到同样的一首彩铃,她最爱的歌《心动》,林晓培冷色调的声音怅然地重复:“啊,如果不能够永远都在一起……”

我曾经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在她走后,曾经有一次我重看《心动》这电影。浩君把戒指放在水杯里,对小柔说:“如果接受,就喝掉它。”

小柔的回答是把戒指捞起来戴在手指上。这是一次拒绝。

再高贵,再温柔,也还是拒绝。

也许,离开就是图图的拒绝。对我的拒绝。

刚开始,我不是没想过,她可能出了意外。

她可能因为没带证件被莫名其妙的警察扣留,可能被一个陌生亲戚带离这个城市,也可能被一些。总之以上所有的可能她都来不及通知我,因为,她凑巧没带手机,凑巧而已。

最平庸的可能是她在街的拐角遭遇车祸。

最坏的可能是,那些她曾惹过的流氓又盯上了她,这一次的报复,却不像一次酒吧寻衅那么简单。

是的,我想过所有这些可能。直到我打开她的抽屉,打开她平时装证件和重要票据的小包,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那两万块钱也没在,也好,她带走钱,我至少放心些。

我去她的学校找过她。这一次,是直接去的教务处,出示我的身份证工作证,告诉人家她是我一个孤儿学生的唯一亲人,她的手机换了号而我有急事跟她联系——总之我必须找到她。

“名字?”教务处管理名单的老太太从老花眼镜的上方看着我,面目和善。

她的真名叫刘思真。这个名字,她并没有刻意告诉我,是我帮她办理小区出入证的时候,从身份证上看到的。那时候小区保卫科的人询问我们:“关系?”她笑吟吟地回答“未婚妻”,再看着我一阵大笑,那时候我们是相信,我们会结婚,会有小孩,会快快乐乐一起过一辈子。

“班级?”老太太取出花名册。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是2000级会计。”

她把脸埋进花名册,一行一行看下来,像检查自己的指甲那么仔细。

然后她摇着头遗憾地对我说:“没有。”

我失望的神情无法掩饰,她一定也看出来,或许她认为我是好人,在我就要告辞离开的那刻,她叫住我:“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当年所有的学生。”

我谢谢她以后,她就又带着与人为善的快活神情把脸埋进花名册。

“找到了!在这里。”她终于抬起头,跟我指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区域。

上面写着,刘思真,财务管理,二班。

原来她念的是财务管理。

“那么财务二班的教室在哪?”我尽量彬彬有礼。

“等等,”老太太的脸上忽然流露出诧异的神气。“你真的要找她?”

“当然。”

“一年前,她就已经退学了。”她把花名册一合,几乎是难过地看着我。

退学了。

那天我独自呆在家,我是说,没有了图图的这间房子,我仍暂时把它称作“家”,一个人默默开了很多瓶啤酒。不知道从多少天以前开始,她整理证件,准备后路,消灭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有计划地一步步从我的生活中退出,而这一切,我却始终毫不知情?

一年前,就退学?

我到底了解她多少?难道我们真的可以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实际上,却如两个路人般陌生?

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我正寻找的刘思真,并不是我要找寻的图图。我爱的图图已经死了,或许她用“刘思真”这个名字生活在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而那,已经完全地和我无关。

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就很安定,甚至还有一点快乐地想,既然图图都已经死了那我还活着做什么,就让我和她一起死了吧,死了吧。

我选择的死法是喝酒喝死。

上一篇:抑郁症 下一篇:声息第1部

饶雪漫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