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像我一样(9)

我点头。

“有点太快了。”她温柔地说,“你小子真是性情中人。要小心在感情里受伤哦。”

然后她就又睡着了,等我也从小憩里醒过来的时候,她还一直在睡。所以直到今天其实我还是不能肯定,那是个梦,或者确有其事。但是真的,我爱图图。在我二十一年的生命里,这是一件最温柔、最忧伤、也最确定无疑的事。

所以,快吗?不不不,肯定不。

我把图图带到排练室是两个礼拜以后的事,那时候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

张沐尔打我一拳:“小子,地下工作进行得不错啊!”

怪兽有点怪怪地看我和她一眼,我想他马上就猜出了借钱的事。我有点尴尬,所以拍拍他的肩膀:“嗨,我想,图图可以当我们的主唱。”

张沐尔表现得很有兴趣的样子,因为图图实在比那个外语系女孩漂亮得多。

怪兽面无表情地把乐谱拿给图图。

“对不起。”图图推开,“我不识谱。”

我以为怪兽要发作,没想到他却好脾气地说:“那么你可以叫林南一弹给你听。”

我拿过吉他之后就一切顺利,图图的歌声毫无悬念地征服了所有人。多愁善感的张沐尔甚至眼睛里泛着小泪花:“太棒了!”他说,“这一下,我们就要出名啦!”

怪兽啪地给了得意忘形的张沐尔一掌,很郑重地向图图伸出手:“欢迎你加入十二夜!”

图图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这就行了?”

“行了。”我说。

怪兽杀风景:“不过,如果林南一不能在一个月以内教会你乐理,我们就换人。”

图图吐舌头:“那你不如现在就换,我要多笨有多笨。”

她简直说笑。我从来没见过比她更聪明的女生。当然,图图不是个好学的女孩,不然她可能早就考上名校,她甚至有点厌学,在我跟她讲移调和转调的时候,她不耐烦地踢了我一脚:“为什么我要学这些?为什么我要加入那个破乐队?”

“为了我。”我说。

她扁着嘴唇看天花板,好像在思考到底值不值。

最后她把手伸给我:“好,不过你可得记住,我这都是为了你。”

一个月之后,图图顺利通过怪兽苛刻的考核,正式成为“十二夜”的主唱。

拥有女主唱的“十二夜”第一次亮相是在一年一度的大学生音乐节。上次我们亮相玩的是窦唯的《山河水》,因为太枯燥差点没被观众轰下台。而这一次,怪兽居然默许我们排了一首王菲的《誓言》,因为这首歌最能突出图图的音色。

“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跟现实妥协?”张沐尔偷偷问我。

“你得去问怪兽,”我没主意地说,“他说有就有,他说没有就没有。”

而事实是,不管是妥协还是别的什么,我们的“十二夜”在音乐节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主唱图图也成为最耀眼的明星。很多男生围在舞台边起哄要图图的签名,不过,到最后他们好歹弄清了,“十二夜”乐队的吉他手脾气很坏,谁要是站在他女朋友方圆一尺以内超过一分钟,他都会用拳头示意“滚开”!

在音乐节的闭幕式上,图图演唱了我们最得意的作品,《我想知道你是谁》。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四个都在修改和排练这首歌,我和张沐尔在怪兽的主旋律上增加了更多表情,而图图的演唱,则是对这首歌的又一次提升,因为她的声音,实在太美。

我知道,谁听到图图唱这首歌,都会不能自拔地爱上她,至少我是这样。唱到最高潮部分,“在你离开的第十二个夜晚,天空倒塌,星星醉了,漫天的雪烧着了,我的喉咙唱破了”那一句,她的嗓音真的有些微的喑哑,一种莫可名状的悲伤从她的声音里流露出来,而她压抑着,压抑着,直到最后一个高音,才不能控制地,让眼泪迸发。

台下掌声雷动。

“嘿,你知道吗?”张沐尔碰碰我的胳膊,心悦诚服地说,“你女朋友是个天才。”

我沉默。

我忽然有种感觉。

在台上唱歌的图图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女孩,我认识她,可又不是以前的那个她。她不是那个在酒吧里惹麻烦的女孩,也不是那个病歪歪交不起房租的女孩,她的身体里有一种我完全陌生的力,如果它喷发出来,就会势如破竹地毁了一切。

我打了个颤,告诉自己这是没来由的怪念头。

音乐节结束之后我们作为最佳乐队接受了一家不尴不尬的音乐杂志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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