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年简诺(18)

“在哪呢?工作谈完了吗?”骆羿恒与师傅,也就是金泰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苏铭研究完“竹海度假酒店”的合同后听林珊说简诺出去了,想到之前她咳得厉害,他急急拔通了她的电话,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放下了心,却还是忍不住责备:“身体不舒服怎么还敢开车出去?你的竹子精神能不能换个时间发作?”

竹子精神?还是头一回在他的话里嗅到讥讽的味道呢!简诺闻言轻声失笑,想到大四那年带病上课时步温柔就是这么骂她的。身体无异时以竹子精神比喻她的勃勃生机和刚劲向上的劲儿自然很贴切,可凭她现在头晕目眩的表现确实不是发挥竹子精神的时候,于是,简诺识趣地没有回嘴,又听他追问道:“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在哪儿?”骆羿恒到底不放心她开车,执意要来接她,严肃的语气不容反驳。

简诺无奈,说了茶室的位置。挂了电话,又与单蜀溪谈起案子的事,刚好谈完的时候有辆出租车停在了街边,手里拿着文件袋的骆羿恒从车里出来。

简诺透过窗子向他招手,同时起身告辞。

因为整天都在咳嗽,简诺感觉头昏沉沉得很重,再加之下午的时候又开始好像有点发烧,起身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黑,柔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侧歪倒过去。

“简律师?”单蜀溪手疾眼快,长臂一伸及时扶住她手肘,心中懊恼今天确实不该约她出来,意识到她这场感冒很严重,关心地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简诺不止眼前陷入刹那的黑暗,更有瞬间的失聪,对于周围的声响全然感觉不到,只隐隐知道自己的手很快被一只宽厚而温暖的手握住,而她也在这只手的拉动之下轻轻靠进了一个人的怀抱。这个人的味道她很熟悉,是骆羿恒。

“小诺?”骆羿恒半搂着她坐下,情急之下不自觉地叫了她的小名。

简诺皱着眉,片刻后才缓缓睁开紧闭的眼晴,等看清身侧的人,淡淡笑了笑:“长这么大,终于成功晕倒了一次。”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单蜀溪松了口气,失笑。

骆羿恒哭笑不得,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发,语气不由放柔了几分:“能不能走?”

“又不是纸人,风一吹就破。”简诺皱着秀眉,就着他扶她的手劲站在起来,侧身对单蜀溪说:“我先走了,单先生。有事我们再联系。”

有骆羿恒在,自然不必单蜀溪送简诺,站在茶室门口目送两人离去,他才转身回到包间,独自坐到夕阳西下。

在骆羿恒的坚持下,简诺被带到医院打点滴,看着他跑前跑后排队挂号就诊拿药,最后又扶着她安置到病c黄上,简诺的眼晴有些湿,“师兄……”

“你的感谢我收到了,不用再说了。”骆羿恒打断她,伸手理了理她额前散落的碎发,目光温和,“睡一会儿吧,等针水打完了我叫你。”

除了昨天,简诺从没在他面前哭过,此时面对他几年如一日的关心,她内心却溢满了泪水,拒绝的话与他的深情一样,终是难以启齿。

天边落下最后一片余晖,病房里渐渐沉寂下来。

当简诺疲惫地缓缓睡去,骆羿恒轻柔地握住她素白的纤手,目光落在那份出来时带上的合同,心微微的刺痛,隐藏在深心处的情绪似是要在瞬间翻涌而出。他不知道,等她醒过来,要如何对她说他早已知道郜驰回来了。

夜色来临,黑色的天幕压得人喘不气来。骆羿恒默然坐在c黄边,觉得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如此近地陪在她身边,从今以后,她的世界里又将只剩郜驰一人。

他无力阴止什么,更没有立场。当年郜驰离开,她的生命仿佛在同一时间失去了狂悲狂喜的能力,面对她纯净温和的微笑,他能隐瞒四年,已是奇迹。不是没想过试探着表达些什么,然而他担心依她执拗的性子,有些话说出了口,反而让两人好不容易亲密起来的师兄妹关系瞬间僵化。

她对心底那份爱的领地的坚守,骆羿恒比谁都清楚。所以,当收到“竹海度假酒店”的合同,他几乎连考虑都省略了,直接向师傅推荐简诺为法律顾问。或许多少存了些私心吧,他想与其让三人在原地打转,不如就由系铃的人来解铃吧。如果到最后,她的选择依然是他,如果郜驰还爱着她,他就放手。

不是说成全也是爱的一种吗?骆羿恒觉得,他是可以伟大一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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