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25)

“是吗?”我说,“哪里不一样?”

“怎么说呢?”吴丹想了想说,“我觉得他身上有种别的爸爸都没有的亲切感。好像跟你没什么距离。”

亲切感?

呵呵,我要是告诉阿南,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我愿意把我的一切好消息都告诉他,然而,对于那些小事情,诸如同学们眼光里偶尔的轻视以及颜舒舒和我之间微不足道的摩擦,在阿南面前,我还是只字未提的。

其实,自从那天的事情过去以后,颜舒舒对我的态度已经开始改观了。比如,她在数学课上恍然大悟地看着黑板,自言自语地说完一大段后再转头来看着我,用征询的口气说:“这个公式背得对吧?”我点一个头,她就拍拍脑袋,继续若有所思地听下去。

又比如,她起身去教室前的饮水机倒水,会把我的水杯拿上,说:“顺便给你倒吧。”

甚至,她在活动课上口若悬河地向几个女生说她的hellOkitty的时候,居然把一个小小的粉红色发卡放在我头发上比了比,有模有样地说:“她戴这个就挺好看。”

等女生们散去,她把发卡郑重放在我的作业本上,对我说:“送给你。”

我把本子推到她面前说:“不用了。我不需要的。”

“你的头发有点挡住你的视线了。”她说完,又飞快地说,“不要钱的。”

“谢谢你,我只是不习惯用这些东西。”我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她这些天的表现已经让我曾有的不快散去了很多。因此我的语气听上去也很诚恳。

“其实……”她把发卡拿在手里,把玩着,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对不起啦,其实你也知道,我也是顺着她们说说而已。”

“没什么呀。”我朝她笑了笑。

“真的?”她不相信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

她伸出手,亲亲热热地拍了一下我的脑门。我没来得及闪躲,与人之间的亲呢,我总是显得不太适应。

那天在宿舍里,我听吴丹和别的女生说起她的故事,才知道她竟是副校长的侄女。她们说她的成绩并不好,能进天中,全拜她的副校长舅舅所赐。所以,包括她在学校里做生意这档子事情,如果换作别的女生,老师们早就会勒令禁止。而事实是,正因为她是颜舒舒,好几次有外班的女生来跟她“谈生意”,慡老班都能做到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她也太过份了!”吴丹尖着嗓子说,“你知道吗,她连那个都卖呃?!”

“什么啊?”有好奇的女生追问,“卖什么卖什么呀?”

女生们就咕咕地暧昧地笑起来。

我突然觉得我很同情她,之所以同情她,是因为那些传播这条消息的女生中间,就有上次和她一起评价我如何如何的那几位。

交友不慎真是大大的悲哀,而那些平时花费大量精力在各种八卦事件上的女生,还能有余力考得高分进入重点班,本身也是一件不思议的事。

第二天的课间cao,轮到我和颜舒舒做值日。天气很热,大家都起的很早,早读课教室里人坐得满满的,可是颜舒舒却意外地缺席了。

我一个人打扫了整个教室,倒了垃圾。

洗完手刚踏进教室,却看到我的座位旁边,颜舒舒已经在了。只是她整个人正趴在桌子上,脸全部埋在衣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

我走到颜舒舒的身边,轻轻坐下,问她:“你没事吧?”

她忽然就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有些被动地抱着她。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生这么亲密的接触。她的身体软软的靠着我,有一种我似曾相识的味道,那味道在我生命里消失很久了,却忽然邪门地出现,若有若无,我害怕闻到,又渴望它,总之,它击中了我,令我不得动弹。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用的是和林果果一样的香水,那个香水有个吓人的名字,叫“毒药。”

下部少年03

谢天谢地,她的哭声终于慢慢小下去,我轻轻地推开她,对她说:“别哭了,快上英语课了。”

她忽然站起身来,把英语书猛地一把拍到桌上,当着全班同学大声地喊了一句:“谁乱讲谁就烂舌头,出门被车撞死,全家被人砍死!”

喊完这句恶毒的话,她跨过我的椅子,直接冲出了教室。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发现我还是有点担心她。

那天,颜舒舒直到英语课上了一大半时才重新回到教室。她的样子看上去平静了许多,哑着嗓子,低着头说:“MayIcom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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