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46)

他假装商量的对我说:“我们去吃碗面好不好?”

有这样架着别人征询的吗?

谢天谢地,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终于把他的臭爪子从我的肩上拿了开去。

一秒之内,我拔开腿跑。

我听到他在我身后发出的笑声,那笑声古怪至极,像揭开高压锅前那一束白色的蒸汽,因为太急切而让衔紧的锅盖振动发出了突突的声音。

却没有再听到他紧跟而来的步伐声。

如果他诚心要追我,一定是追得上的,可是他居然只是站在原地发笑。所以,他的脑子如果没有被门挤过被开水烫过被马踩过,那他一定就是在故意耍我。

这简直比答应他那无耻的邀请更让我蒙羞。

我停下了脚步声,站在漆黑小路的一端,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他。他已经靠在了旁边一根高耸的路灯下,停止了笑声。双手cha着口袋,模糊中,似乎是在对我微笑。

笑的同时,他对我大声喊:“继续走,出了巷子,左拐五十米,108路直接到天中门口。”

说完,他离开了那根瘦削的路灯,往他家的方向走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而我的目光,居然可耻地在他的背影上流连了好几秒。这才转回身继续我的路。

夜幕降临,小巷的后半段路被大路上的几盏路灯眷顾,地面微微透着泛白的光。我听着高一声低一声的狗吠埋头冲出了小巷,顺利地找到了他所说的108路。公车很快就来了,我的手伸到口袋里掏零钱的时候忽然触到了一样东西,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于安朵请我交给他的信,居然被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信封上的香柚味犹存,我捏着它,思考着是该回去交还他,还是谎称没见到他,回去把信还给于安朵呢?最终,我选择了后者,失信于人也许真的不太好,可是,马卓若为了不失信于人就失身于贼,那马卓一定不是马卓。

所以,于安朵,真的很抱歉。

我把信重新塞回我的口袋,在108就要开走的瞬间迅速地跳上了车。

上了车才发现,这里离天中并不算太远,不过六站路,而且已经过了下班高峰,车上很空。尽管如此,我还是仔细看过每一个人的脸,以确认他没有跟上来。

待确认之后我又发现我还真是搞笑,就刚才那点时间里,他就算抄近路,也不可能和我出现在同一辆车上。白白担心了一刻钟之后,车已经到站。回想这个黄昏我的所作所为,我怀着说不清遗憾还是后悔的心情走下了车,迈向斜前方的天中。

哦,此时的教学楼里,灯火通明的教室仿佛排列整齐的玻璃盒子,层层堆叠在黑暗里。我情不自禁的微笑:还有什么艺术品,可以美过此时的天中?很奇怪,一旦靠近学校,刚才那股盘踞心中的莫名其妙的灰暗就像被一张柔软的珊瑚绒布擦拭过了一般一扫而光。

我低下头加快了脚步,可却再次被一只手狠狠的捏住肩膀。

这力道我清楚——他又出现了!

我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瞪着他,他却抬头看着星空,用吟诗的口吻说:“你他妈陪我吃一碗面吧?看在我恭候多时的份上。”

“你很无聊,你知道吗?”

“知道啊。”他说。

“滚!”我终于发火。

他却很平静,只是快步横在我前面,用身体挡出一片黑暗,对我喋喋不休的解释:“夏花那人,总是把车开得像炮弹。我骂她,她就跟我说,追妞必须像是炮弹一样的速度,因为妞滚蛋的速度,总是让人想不到的快哦,你说这是什么理论?”

我不吭声,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摆脱他。

“你不必这么紧张,”他仿佛知道我的想法,继续自恋的说,“我只是想请你吃碗面而已。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喊救命,再或者,换我喊救命来配合你也可以。我觉得会比在刚才那里喊要有趣很多,是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又盯着我,他怎么可以有这样一双眼睛?

我转开我的头,看了看离我不远处的学校大门,决定不再跟这种流氓硬拼下去,在说这里人来人往的,遇到个把他的粉丝,我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我选择了妥协,昂了昂下巴,清楚的说:“带路吧!”

胜利后的他咧开嘴笑了,转身走在我前面。也不回头看,一副压根也不怕我会溜掉的得意样儿。我跟着他没走几分钟,就到了一个不大的拉面馆。本来一路都伺机逃走,可真的倒了这里,牛ròu面的香味却让我感觉自己真的饿了,我低着跟着他走了进去,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拉着我的手,半请半威胁的把我拉到一个靠窗的一个位子上坐下,我狠狠的抽开我的手,恨不得刚才在手掌里藏下一把刀,狠狠的剜他一下才叫我称心。可惜这一切只能是臆想,而且更要命的是就在我刚坐下来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肖哲,他也在这里吃面,就坐在和我们隔一张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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