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69)

我刚吃了半碗饭,夏花把我的手机递给我,说:“你睡觉的时候,这玩意一直在响,我替你关了。”

我以为是阿南的电话,立刻忙不迭打开手机,一看是颜舒舒,她从中午一直在打,打了差不多有十几个电话给我。

不好!

我完全忘掉了,今天是肖哲的生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打过去解释。我不是故意失约,相信他们能理解的吧。

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接。

我回到餐桌上,坐下来继续吃饭,毒药的电话却又响了起来,依然是那首歌:天上风筝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你若担心我不能飞,你有我的蝴蝶……

他看了夏花一眼,也同样按掉了它,没有接。

电话又不折不挠地响了起来,他故伎重演,关了机。

夏花狠狠地拨拉了两口饭:“我他妈早警告过你,要是让他知道我现在在这里,我饶不了你。”

“我没说。”

夏花还是不满:“早就叫你不要去惹那个神经病的女儿,你偏不听。”

毒药头也不抬的回答:“要不是你他傍了她的秃瓢老爹,她妈能变成神经病吗?”夏花大怒:“要不是我他去傍秃瓢,你他妈现在死哪里还不知道呢!”

毒药回嘴:“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丢这个脸!”

夏花丢掉碗,站起身来,对着毒药:“你再说一次。”

“我就说!”毒药站起身来,手指着门外:“你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么,整天呆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你看看你的样,跟个农村妇女有什么区别?胆小鬼!”

夏花拿起桌上的一只空碗,向着水泥地奋力一砸,碗在地上开了花这个惊天动地的动作之后,她指着半开的大门,对着毒药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滚!”然后,她自己跑进了里屋,把门砰地一声带上了。

空气里,能听到尘埃破碎的声音。

我看到毒药颓然地坐下,他拿起了另一只碗,慢慢地把玩。我等着他把它砸碎,等他出了气,我就可以上去安慰他一两句。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把碗放回了原处,然后对我说:“没办法,我们总在吃饭的时候吵架,从小就这样。”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他,这简直是我最不擅长做的事。

他站起身来对我说:“走,我们出去透透气。”

“去哪里?”我问他。

“吃人谷。”他做个吓我的表情说,“专吃小羊。”

真不知道他这时候为什么还有心情耍宝。我转身要往屋里走,他却伸出长长的手臂把我一拦:“早知道你这么不给面子,我昨晚就应该趁你迷糊,把你扔了喂狼。”

“换双鞋不行吗?”我回身对他说。

二十分钟后,我已经和他来到了山顶。虽然我大病初愈,刚落过雪的山路也不好走,但经过昨夜强化训练过的我,这一切都显得不在话下。山顶上黄昏的天美得不可言语,我觉得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它都是苍白的。我仰着头惊喜地往前走,却被他一把拖住说:“小心,前面是悬崖。”

真的是悬崖。

孤悬在半空中的悬崖,除了后半部与山体相连,大部分都悬在高空。夕阳温柔地倾泻下,照在地面上依旧残留着末化的雪,反射着隐隐的白光。一切跟我曾有的一个梦完美吻合,我屏住呼吸,生怕又是一场梦。

他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塑料袋,拉我坐下。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我有很多的话要跟他说。我同时也觉得,他有很多的话要跟我说。但此时,沉默的力量却超越一切,我还是宁愿将千言万语藏在心里,那样才是最安全选择吧。

怪只怪这美好的风景,彻底扰乱了我的心。

“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他做个飞的手势对我说,“琢磨着自己会轻功,跳下去,像飞。结果没一次能鼓起勇气。”

“你别跟夏花吵,”我说,“她对你挺好的。”

“我们不是一个妈。”毒药说。

“恩。”我说。

“你为什么不惊讶?”他转头看我。我只是笑笑,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只是不想出卖于安朵。

“你最怕的是什么?”他忽然问我。

我想了半天后答:“失去。”

“呵呵,小丫头也懂失去吗?”他说,“你可真正尝过失去的滋味?”

“什么叫真正失去?”我问他。

“比如,失去父母,失去信任,失去爱,甚至,失去自由……”他看着远方,叹了一口气,“你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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